第66章 阿霞（1/2）

文登的景生，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气。他与陈生住近邻，两家的书房仅隔一堵短墙。

一天黄昏，陈生路过一处荒凉的废墟，听到松树林里传来女子的啼哭声。走近一看，就见树的横枝上面挂着一条带子，一个女子像要上吊。陈生问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要在此上吊，女子抹了抹眼泪对陈生说：“母亲去很远的地方，便将我托付给一个表兄来照顾。没想那个表兄辜负母亲信任，将我赶出家门，让我留落在外。我现在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不如死了！”说完又哭了了起来。陈生急忙帮她将树枝上的带子解了下来，并劝她找个人家嫁了也好有个归宿。女子说只怕没有太可靠的人。陈生就请她暂时住到自己家里去。女子同意了。

回到家中，陈生点上灯对着女子一看，见她十分美丽，心里喜出望外，陈生就要与她同寝。女子厉声抵抗拒绝，两个人争持吵闹的声音传到隔壁的院落。景生听到争持吵闹之声后，就跳过墙来看陈生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陈生见景生来了，便放开女子不再与她吵闹。女子一看见景生，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看了很长时间才转身跑了。景生和陈生二人便出门去追赶女子追了一阵子，竟不知道女子跑到哪里去了。景生回到家里，关上门刚要上床睡觉，那女子笑盈盈地从里屋走了出来。景生吃惊地问她怎么会跑到他的屋里来了，女子回答说：“陈生命薄福浅，不可以将终身寄托给他。”景生听后很高兴，便问起她姓名，女子说：“我的祖上古时居住在齐地，因此姓齐，我的小名叫阿霞。”景生去与女子说闹调笑，那女子也不都不会去拒绝，随后两人便同床共枕。

景生的书斋里经常会有朋友来往，阿霞总是会躲在里间屋里。又过了几天，阿霞对景生说：“我暂时要离开这里几天。你这里人太多，我感觉受到太多约束，心中非常烦躁。从今以后我只会在夜里过来。”景生问：“你家在哪里？”阿霞回答说：“就住在不远的地方！”说完便早早走了，到了夜里果然又来，两人情意深长。又过了几天，阿霞对景生说：“你我虽然非常恩爱，但总归是苟合之事。我父亲在西疆做官，明天我要跟随母亲去见父亲去了，我找机会禀告他们，咱俩就可以在一起过一辈子了。”景生问：“我们需要分别多久？”女子说：“大约十来天。”

女子走后，景生心里想，光住书房不是什么长久方法，如果搬回家里，又恐怕妻子妒忌阿霞。盘算来，盘算去，还不如将妻子休了。主意已经打定，从此一看见妻子就辱骂她，妻子不能够忍受他的欺侮，哭得直想死去。景生说：“你死了还会连累我呢！你自己回娘家去吧！”就去赶她走。妻子哭着说：“我跟你也有十年，从来就没有过失德的行为，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绝情呢！”景生并不搭理他，越发着急着撵她走。妻子一看没有办法了，就出门走了。

从此以后，景生就把屋子粉刷一新，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翘首盼望阿霞回来。没想到一直没有阿霞的音信，犹如石沉大海。他妻子回到娘家后，多次托景生的亲友为她说情，想破镜重圆，但景生就是不答应。于是她就改嫁了一个姓夏侯的人。夏侯的住所与景生的老家的住宅挨着。两家就因为地界问题，世代有仇。景生听说妻子嫁给了夏侯，越发怨恨。然而仍希望阿霞快点回来，才可自我得到安慰。又过了一年多，仍没见到阿霞的踪影。

一次，正逢海神祝寿大会，祠堂内外善男信女云集。景生也去赶会，远远我望见了一个女子很像阿霞。景生跟了上去，那女子就混入到了人群之中；等景生跟随她走出门外的时候，想要再继续追她，竟飘然而去。景生追不上那女子，心中又恨又恼地回了家。

后来，过了半年，景生在路上见到一位女郎，身穿红色的衣裙，后面跟着老仆，牵着一头黑驴走了过来，景生一看是阿霞。因为怕认错，就先去问仆人：“这位娘子是谁家的？”回答说：“她是南村郑公子的继室。”景生又问：“娶了多长时间了？”“半个月了。”景生想莫不是认错了人？女子闻言，回头一看，景生看清楚了，正是阿霞。知道她已经嫁给他人，气愤填胸，大声喊道：“霞娘！为什么忘了旧约？”仆人听到有人喊叫主妇，很生气，便想打景生。女子急忙制止住仆人，揭开幛纱对景生说：“你这负心人，有何脸面来见我？”景生辩解说：“是你自己负我，我什么时候又负了你？”女子说：“你负了你的夫人比负了我还厉害！你对结发夫妻都那样，又何况是别人呢？过去我因为你祖上积了德，知你将来榜上有名，所以才会以身相许；如今因为你抛弃了妻子，阴间已经削了你的官职。今年开科的亚魁王昌就是替你名位的人。我已经是郑公子的人，你不要再有什么念头了。”景生听的俯首帖耳，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抬头再去看那女子，已经扬鞭飞驰而去，心中只剩下悔恨而已。

这年开科，景生落榜，亚魁果然名叫王昌。郑公子也考中了。景生也因此得了薄幸的名声，四十岁仍没妻子，家境也越加败落下来，常常向亲友讨饭吃。一次偶然去拜访郑公子，郑公子热情的款待他，并留他住宿下来。阿霞窥见景生，觉得非常可怜，就问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