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挽星（1/2）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

——《孟子》

先行者说，希望诞生于绝望之后，绝望泯灭于希望之中。

不知道黎明中的花朵，能否等到破晓后的希阳。但我知道，她的心中一定留有对温煦的期盼。

但光明到来之前的黑暗，的确挺难熬。这种滋味很苦，很难受。因为没有人会知道，这将会持续多长时间。就宛如江挽星此刻的心一般死寂、苦闷。

他不知道，这场持续了三年之久的低谷期，还有多长时间。

他原以为没有比两年前的那次期末考试成绩倒数第三更可悲的事情了。

他原以为从他报完院校志愿的那一刻起，低谷期就结束了。

但是命运似乎又一次玩弄了他。

事情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今早，他依旧像往常一般，穿上工服，来到火锅店上班。

他打零工的经历，和他往后的经历极为相似。

作为一名高中毕业，即将迈入大学生涯的准大学生而言，短期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距离开学还有很长的时间，当然要打打零工赚一下生活费了。

他先是找了一家西餐厅，用最卑微的语气求职，什么“不怕脏，不怕累，不怕工资低”之类话全说了。

然而，干了三天就干不下去了，端盘牛排、端杯果汁都端不稳，说是差点把滚烫滋油的牛排扣在顾客脑袋上都不为过。

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干了，就卷铺盖回家了。

体面的工作做不了，那就做体力的工作。

无奈只好去了农村一家塑料厂工作。

这是一家生产塑料桶的工厂。

工资不低，就是黑白两班倒，六个小时一轮换。一个人管理一台机器。

江挽星把每一台机器的分配工作都做了一遍，好找到适合自己的岗位。

最简单的是给塑料桶贴工厂标签，但干了没多久江挽星就被分配到别的机器那里。

给塑料桶安装提梁，其实是一件相对而言挺简单的事情。

然而，对于江挽星而言，却比较吃力。

可能是江挽星动手能力很差，用不得巧劲，找不到门道，所以每次只能用蛮力强行把提梁安装上去。

几个小时下来，他的双手关节酸疼无比。一连痛了好几天，这是后话。

最后，厂长只好安排他安装塑料提梁。这样相对而言就比较简单多了。

但是，负责的东西也多了。江挽星在上好提梁之后，还要塑料桶摞在一起，用袋子装起来，然后等着第二天货车来了拉走。还要时不时地检查机器，添加原料。

工序比较多，需要注意的事项也比较多，其余的好心的员工会时不时地来帮他装一下袋子。

一开始还可以，渐渐地觉得心力交瘁，大概是体会到了“死亡流水线”的可怕，和底层工人的不易。

精神疲劳只能通过听歌来缓解，消磨时间。

但这个行为会被其他员工认为是在工作时间玩手机。

机器的声音大得很，刺耳又难听。在江挽星心中，这就是鬼神的哭泣。

整个工厂在他眼里像是地狱囚笼一般，每天上班的心情比上刑场还要沉重。

在这里，时间变得缓慢至极。

无形之中有一个巨大石碾，一点点碾碎的你的耐心和精力。

那个时候天气很冷，屋子里只有一个电暖气。隔壁有一个脏乱已久的厨房。除了铺了一层黑灰的壁橱里的碗筷是比较干净的，其余的，除此别无，只有蛛网灰尘遍布房间墙壁与角落。

肮脏之处，不缺活物。

老鼠是江挽星唯一的邻居。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一眼就见到了一只黑毛耗子从他面前蹿了过去，钻进了墙洞。

江挽星一向胆子很小，这样惊现一个世俗之物也吓了他一跳。

他微信里告诉母亲，母亲的安慰让他哭笑不得，说他是男子汉，不怕老鼠。

此时的江挽星只想把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告诉母亲。

越是倾诉，越是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万个放弃的理由。

很累、很冷、食不果腹、睡眠不足、腰酸背疼，以及手指关节动不了云云。

很快，他萌生了退缩之心，逃避之意。

娇弱的身躯，脆弱的心灵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他，要尽快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他和厂长说，自己不想干了。

厂子缺人，厂长只好和他说在坚持一个星期。

并除去了他的夜间工作时间，只干白天六个小时。

这样一来，江挽星就不用凌晨一点起床工作了。

但是，还是出现了差池。

江挽星的一次失误，使得一台机器暂停了工作。

这也就意味着，江挽星也停止了工作。

早上还在睡梦中的他被厂长倨叫醒，告诉他机器坏了，让他给父母打电话，把他接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