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谈（1/2）

几人分宾主入座，既然矛盾已解，双方又都有意结交，自然是宾主尽欢。酒至三巡，刘三刘四不免有些放荡形骸起来，什么乡间谚语、市井小曲都讲了出来，作为久经考验的现代人，李大官人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酒桌上开点黄腔，哪个时代都不能免俗。但代大小姐确是听了个满脸通红，让李逸愈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小姐，大型无知少女还差不多。

“要我说啊，我最佩服李公子的，还是这艳福。代家可是我叙州有名的商户，家产不说是富可敌国，那也是可保三代荣华富贵啊，李兄迎娶代小姐，这嫁妆想必不会少，李兄这是人财皆得，也只有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能有此等艳福了。”

说的好，很好，非常好，李大官人这时非常受用，但是转眼一看代大小姐，发现她正在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心虚，只好用奇怪的笑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但这种尴尬让刘三看在眼里就变了味道。

“要我说，李公子，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惧内，男人嘛，要雄起，不能怕老婆。在我们那里，怕老婆的人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常言道，好马不配二鞍，女人嫁了人，就应该好好听男人的话。就如我等，忠臣不事二主。”

等等，你们前几个月不还是在为川蜀割据政权效力的么，怎么现在又在说自己忠臣不事二主了，合着都是像吕奉先一样的忠诚么？

李逸有些担心代小姐会生气，看了一眼她，却见代小姐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有些情绪低落的样子，也就没有打扰她，又转头看向了刘三。

“我县隘口乡，有民妇张氏，其夫在其子半岁不幸去世，张氏本想追随其夫而去，但其子尚小，只好留下照顾小孩，待其子长大后，张氏宣告全村，追随其夫而去。村民感其贞洁，为其立碑。后来其子考取功名，天子感其母贞洁，特旨为其母立下贞节牌坊，牌坊建成那天，知县大人亲临现场，这是何等的荣耀，可见女子贞洁之重要，朝廷之重视。”

李逸还是有些吃惊，本以为现在尙属乱世，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没有这么严重，对女性政治思想上的压迫还没有到这种地步，结果，没想到，这个年代的人把这种残酷的事情说起来，就像女性的生命是最容易丢弃的物件一样。

李逸虽然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局限，但他却没法像两位公人一样将视若无睹，于是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那么这个女人，一生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代大小姐听到了李逸的轻叹，眼睛里的神色却突然好看了些。李逸没有发现大小姐的异常，却也不愿再聊这个话题，于是岔开了两位公人的思路，一顿酒宴下来，倒也让双方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是夜，李逸辗转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终于深刻地领悟到，自己确确实实生活在了一个陌生的年代，一个陌生的地方，要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了。

李逸走出自己的住处，想到处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的夜晚到底如何，和自己原来生活的世界有什么样的差别，却没想，没走多久，却发现大小姐一个人抱着脚蹲在了角落中，好像刚刚抽泣过，显得楚楚可怜，这让李逸无比心疼。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大小姐你也睡不着啊。”

大小姐见有人过来了，有些紧张，抬头看见是李逸，想到他酒宴上的那声轻叹，却也不那么怕了。

“李公子，今日酒宴中，有所感怀，难以成寝，故而到此，不想得遇公子。”

“我观公子今日酒宴之中，对二位官差之言不甚赞同，特别是对珙县牌坊之事，似有保留，莫非公子觉得此牌坊授之有误么！”

李逸看了看大小姐，不知道她如此问有何深意，但看她这个样子，也是心中心疼，想来也是，别人家的大小姐怎么会独自一人承担送军需这样的重任呢？这四下无人的境地，想来她也是真情流露了。

李逸轻声一叹，也是把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感情融入到了自己的话语中。

“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下午，他们说起贞洁牌坊的建立，都觉得那位女子做的无比正确。可是，我就在想啊，他们，包括女子的孩子，可曾有那么一刻，为这位女子想过？”

“他们认为的纲常伦理，又何尝没有伤害到他们自己啊。我不知道那个妇人，结束自己生命时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他的孩子，为什么会把她的死当做一种荣耀；我也不知道他的族人，为什么是以一种庆祝的心态来面对一个生命的死亡。”

“对啊，我有太多不懂，毕竟我不是这个时代的原住民。”

代小姐听到李逸的言语，美目中却迸发出了光彩，虽然李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呢喃，却让她大感意外。作为一个秀才老爷，从小读圣贤书的人，居然能够和她有这样的共同看法。

“李公子，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地方，男女都能有同样的身份啊，女子也能参加科举，也能做官。”

这大小姐的想法还挺超前，这是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