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转学新生活（1/3）

暗恋的滋味是什么？是少年维特的烦恼，那是一种掺杂着苦涩的、无知的，还有些许自虐的甜蜜味道。

苏宏安不知道接下来的十几天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期末考试结束以后，不出意料的成绩非常糟糕，720分的总分，他考了不到300分，他想要逃离。

曾经全家的希望，变成了一个不成器学渣，这让苏国庆和封雨莲万万没有想到。

这个寒假，家里没有一点喜悦的气氛，家里人都本来还希望苏宏安通过学习来改变家中时代在土里刨食的命运，现在看来，希望是完全没有了。

苏国庆抽着旱烟斗，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跟着我们一起打工吧。你琢磨一下，是跟我在工地上当木工，还是跟你哥到市里边去学装修。”

新千年后，农村人口纷纷涌入城市，农村的年轻人也无法继续留在农村了，就在苏宏安上初三那年，村上的小学因为没法招到学生，也被县教育局拆撤了，校长冯雪中也失业了，此后，他变得越发黑瘦。

时代在变化，原来在农村备受尊敬的大师傅苏国庆也在时代的洪流下，变成了城市里一个下苦的农民工，苏宏喜兜兜转转学起了装修，成了一名粉刷工。

寒假期间，已经无心学习的苏宏安跟着父亲和兄长到了工地上干活，工地在一所中学的教学楼内进行抹灰粉刷工程，他没有任何技术，只能在工地上当小工，干一些扛水泥、沙子，搅拌腻子的活，工地上有句话叫做“一匠三小工”，意思是一个大师傅需要三个小工伺候。

如果遇到工期紧张，三个小工都跟不上大师傅使用腻子，从来没有干过重体力活的苏宏安第一次知道了工地生活的艰苦，一上午下来，浑身的水泥粉尘和和汗水混在一起，刺挠着他的肌肤。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饿的要命，但是胳膊一直在打颤，摇摇晃晃的端不稳手中的搪瓷碗。

吃完饭以后，大哥给他递了一支劣质的香烟，点上火以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嗓子里像是进去了一把火，呛得直咳嗽。

“怎么样？累了吧，抽这个能提神，还能缓解疼痛呢。”大哥苏宏喜笑呵呵地说着，土头土脸里满是心疼。

中间能够休息一个小时，大哥抽完烟以后在工地一个角落里，铺上一层牛皮纸和衣而睡，不一会便鼾声如雷。

苏宏安毫无睡意，浑身酸痛，让他无法躺下身子。

他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在正在施工的大楼内，三三两两的工人四仰八叉地躺着，冷风不断地从楼道的缝隙里灌进来，工人们不时地卷缩一下身子。

一个干瘦的中老年人也在角落里，身体像是一只刺猬，头贴着膝盖。

他是苏国庆，苏宏安的父亲。

苏宏安细细算了一下，今年父亲也就刚五十岁，看上去像是七十岁，甚至更加苍老，他有些心疼，他问了自己，如果现在真的这样了，那他以后也只能过这样的生活，在工地上像一只狗一样的趴窝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这是他要的生活吗？

七天以后，工程结束了。苏宏安拿到了他人生中第一笔“工资”——70块钱，换算下来，他双手血泡，浑身酸痛的一整天只能挣到10块钱。

这些天这么辛苦，苏宏安也一直忍着，闷不作声，像是要通过这样艰苦的劳动惩罚自己的糊涂，直到拿到钱的那一刻，苏宏安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钱难挣，屎难吃。”

他只是这样干了7天，可是，他的父亲已经干了大半辈子，他的兄长干了五六年了。

是夜，老板请工友们一起聚餐，餐后苏宏喜已经喝得八九分醉了，他一把拽过苏宏安，将一瓶啤酒塞到苏宏安的手中。

“宏安啊，你觉得这工地上怎么样？苦不苦啊？”

“还行。”苏宏安硬着嘴说道。

“还行？你觉得还行，我觉得不行，兄弟呀，你看看，咱父子三个人，一个在工地上铲灰，一个刮腻子，一个当小工，你从哪里感觉到还行的？”说着，苏宏喜将苏宏安一把拽起来，拉到了父亲苏国庆跟前，“你再看一看，这个人今年才五十岁，像个五十岁的人吗？再看看你哥，二十岁不到，看我这双手，都他妈的是老茧！牵人家姑娘的手，都能把人家手给割出个血口子。我是学习上笨，学不进去，你不笨啊，小时候学的多好啊？都还说你是苏阳庄神童呢，你咋也像我们了……”

说着，已经醉酒的苏宏喜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一点都不行，这是丢人，丢人啊。”

苏宏安羞的满脸通红，众人将苏宏喜架起，拉倒一边休息，他的口中仍然念叨着“丢人啊、丢人啊……”。

父亲苏国庆始终未发一言，看了一眼已经木然的苏宏安，失望地摇了摇头，又看向醉酒昏睡的苏宏喜，没有做任何表情。

这一夜，苏宏安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睡，不屑他爱意的王玉沁，醉酒埋怨的哥哥，失望叹息的父亲，还有同样失望的母亲的脸庞不断地在他眼前交替出现。

“我要继续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