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泥沼（1/2）

邬静临深吸了口气，看向窗外的景象。

其实和冬天没什么两样，却又确实有所不同。

邬静临收回目光，心中喟叹一声：春天，快要来了吧。

浑浑噩噩地熬到了晚自习，没有课表安排，洛玲大大方方地走进教室，扯着尖细的嗓门儿说道：“现在调位。”

教室陡然变得寂静。因为洛玲说过，这一次的调位是按照名次与进步幅度——所以，调位就代表着成绩出了。

末了洛玲跟邬静临目光对上，邬静临触及到她冰冷的目光本能地一怵，而后竟被洛玲白了一眼。

“邬静临，这次你就别动了。”

对于这个结果，邬静临还能接受。

“还要听排名吗？”洛玲斜靠在多媒体边上，随意地挥了挥成绩单，而后又冷笑了两声，只道，“呆会儿就都知道了，现在都站到教室外。”

等到教室里空无一人，洛玲目光在那张成绩单上流连了一会儿，便开口说出了一个令四下都沉寂的名字：“楚迟修。”

各色目光如聚光灯一般聚集到楚迟修脸上，尤其是聂思雯。

这次的第一她势在必得，几个竞争对手她都考虑衡量过，却完全没想到会是他。

顶着变幻莫测的目光，楚迟修云淡风轻地步入教室。

邬静临站在后门外的角落，看着楚迟修垂眸思考的神态，心中竟忽而变得忐忑起来。

他会选哪个位置？

还会是原来那个吗？

那锐利美丽的双眸蓦地抬起，措不及防地同门外邬静临的目光撞上，仿佛烟尘都在那一刹颤动了起来。

那人却平静得让人觉得羞惭。

他朝着原来的位置走去，却在邬静临座位前停下——他坐到了邬静临的前面。

他们不再是同桌。

他们又成了前后桌。

邬静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心头一闪而过的失落还未体味得清晰，便倏地飞散不见。

她既愕然又自嘲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继续听着排名，看着他们挑选座位，看着逐渐被填满的教室。

直到外面只剩下她一个，然后她坐到了楚迟修的后面——她原本的座位上。

然后，她发现她满脑子都变成了楚迟修。

这个人在她眼前，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得到。她的注意力在不可自抑地被眼前的人牵走，本就混乱的思绪被楚迟修填满。

位置仍旧靠后，每当邬静临低着头做题时，每当前面的位置空荡荡时，她的余光总会变得敏感，总会散漫又捉急地去捕捉那个身影。

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失落、兴奋……

邬静临最近失眠了，学校于她而言像极了一个泥沼、一个粪坑。楚迟修原本带给她什么呢？同病相怜似的孤单，焕然一新的高中——让她因欣喜而腾空后又被狠狠砸向地心的阵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她眼前是楚迟修，脑子里也是。

只要一来到学校，整个世界里，好像就变成了楚迟修和“别人”。

于是她不去看楚迟修，当眼前的人站起来回答问题时，当他回应老师的提问时，当许许多多的目光聚集到前面的人的身上时。邬静临表现得漠不关心，显得满不在乎，甚至于冷漠。

每当这种时候，她低垂着头，眼前是题是卷子是文字是数字，可那些东西都因为没有被注意而变成一片没有意义的、虚浮在眼前的空茫的字幅，而被关注被注意的，是前面那个人的声音。

她就这样低着头，和她的书本相面，却专注又隐秘地——像是贼似的听他的言语。

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只是凭借着那些声音，那些语句，去在脑海中勾画他的情貌。

每当经过楚迟修，从楚迟修面前走过，或者两人不得已又挨得很近，邬静临都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开，冷冷淡淡地与他擦肩而过。

好像漠不关心、满不在乎。

任凭他多么的耀眼，吸引了多少注目与注意，她都是看起来最漠然的那一个。

又是背地里最在乎的那个。

像个贼似的。

跑步结束了。

明明是初春，阳光却开始变得毒辣，邬静临穿得不薄，累得出了汗。

李茉含去办公室了，回来的路上，她又形单影只。

风那样温柔，阳光却那样刺眼。

风一吹明明那样轻松，她却抬不起脖子，没法挺起腰。

她就抬着头，拖着步子，孤身没入熙攘的人流。

她只觉得烦躁。

她将那些题填入她的脑海，思来想去、思来想去……

她畏惧停下，畏惧腾出注意而深受目光的折磨。

然后拐角，她驼着背，看到了楚迟修和那个女生走在一起。

要命的却是楚迟修在聊天里那自如的停顿，深邃的目光冷漠地从她身上略过，犹似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