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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祖母的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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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唯掀开车帘,跨入车内坐下。

又伸出手指拧了拧湿答答的发丝,答了一句:“其实也没打过几次交道,今日能一起出来不过是在路上恰巧遇到他而已。”

沈循斜眼瞥向果篮里剥剩的桔皮,而后道:“这贺砚之倒算是不错,虽是性子冷了些,但为人端方,样貌也生得好,最重要的是他还尚未婚娶,到今年不过也就二十二。不过说来可惜,三年前他进士及第,还是圣上亲点的探花郎。”

说着,沈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为父当年榜下捉婿还想招他回家做赘婿,可没想到没多久他母亲就病逝了,一去临安就是三年。”

时间倒回三年前,贺砚之进士及第时才十九岁。十九岁就考取进士,乃是难得一遇的大才,这些年来京中盛行榜下捉婿,放榜日富甲乡绅早早就守在金榜下争相抢着登第的士子做女婿。

在贺砚之来之前,所有高官富豪的火眼金睛都盯着状元郎,那场景可真是热闹非凡。

但贺砚之一来风向便立刻调转,那些个看脸的富甲乡绅争先恐后的都朝贺砚之这涌来,心想着能考中进士的都是能人,就算是金榜里胡乱捉一个也不会差到哪去,那既如此,为何不挑一个长得周正点的呢?

沈循遥想当年,那可真是人挤人呐,他虽也是在人群里看中了贺砚之,可无奈自己争不过人家,只好被人流挡在后边,倒霉的是脚上的鞋还被人挤掉了一只,最后只好一只脚蹦跳着在人堆里找自家的下人来搀扶。

贺砚之虽出身寒微,但长相周正,年轻有为,是当时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

若不是当年他母亲突然病逝要守孝三年不能婚娶,恐怕家里的门槛都要被上门提亲的人给踏破了。

见沈小唯只是定定地看着果篮子里的桔皮,沈循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们二人很是相配。”

“是吗?”

沈小唯拨弄着砂糖橘的叶子,若有所思。

马车一路雨中缓行,过了好一会儿才到府上。

沈小唯不禁想起之前沈依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回家,祖母都会摸摸她的手凉不凉。

她低头将篮子中的桔皮挑出,问了一句:“沈大人,祖母呢?”

沈循好似没反应过来,一时觉得恍然,这是第一次他听到沈小唯这么叫他,感觉沈大人这个称呼真的……怎么听怎么陌生。

后竟也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道:“在过来的路上了。”

“嗯。”

沈循和沈小唯都端端坐着,也甚少交谈,不小心眼神相撞也只是互相浅浅笑一下掩饰尴尬。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木轮滚动的声音,沈小唯探头往外一瞧,正是祖母坐着轮椅由霜儿推着走进来。

见到沈小唯,祖母原先还有些微蹙的眉头渐渐也变得舒展。沈小唯赶忙走向前去,蹲下身来问她:“祖母,您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眼前的老人虽是满脸和善笑意,金银珠宝加身,可人与之前相比却是消瘦难看了许多。

沈循也跟着过来,在一旁说道:“你祖母之前瞒着自己的病,一直都没告诉我们。”

沈小唯听着沈循说话,忽然间一股恶臭猛地窜入鼻间,脸上表情顿时都僵住了,也不敢多呼吸片刻。

这味道……正是从祖母的脚下传出来的。

沈循笑着去拿沈小唯带过来的水果点心,里面所有都是祖母最爱吃的,在篮子里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个砂糖橘在手里剥。

“祖母,我能看一下您的脚吗?”

祖母面露难色,沈小唯见了也连忙露了个笑,道:“您若是不想,便不要给我看了。”

祖母目光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而后慢慢地拉起了自己的衣摆。

沈小唯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目光移向一边。

可那双脚一没了衣物的遮挡,顿时气味全部散开,沈唯只好克制住自己面上的表情。

那一瞬间,血腥味、腐肉臭味、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全部混杂在一起直冲向天灵盖。

衣摆下的双脚没有穿鞋,自从祖母这样了以后,便没敢再穿鞋,平日也更不敢在脚上使力。

沈循拿着手里的桔皮闻着,用以遮盖涌入鼻间气味。

而沈小唯则是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双破溃流脓的双脚,那双脚肉眼可见的发黑,伤口处血与脓液混杂在一起,看着十分瘆人,就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伤口处看着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肉,似乎再要深一些就要露出森森白骨。

这是典型的糖尿病足,之前沈小唯住在病房做CT检查时遇到的糖尿病患者的脚也是这个模样。

祖母的脚有些微微颤抖,沈小唯不敢再看了,小心翼翼地将衣袍撩下来轻轻盖住。

沈循站在一旁轻叹了一口气,却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娘,尝尝小唯送给您的橘子!”说着,将自己剥好的砂糖橘递到祖母面前。

“祖母,以后这些糖分高的东西尽量不要吃,不要再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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