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止损（1/2）

小朋友都渴望长大，大人都渴望回到小时候。

潘修礼觉得大人之所以渴望回到小时候大多是不愿意面对那些生死离别和承担那些成人世界里的压力。

于港的离去让潘修礼和程坤悲痛了许久。

虽然每个人必将离去，但过早的离去始终是件憾事。

于港的身影不断出现在潘修礼的脑海中，那肥胖的身材，那令人着急的情商和智商，还有那提着小药箱的样子。

悲痛固然常在，却不能替代生活的节奏。

我们终将逝去，也终将被另外一批“我们”悲痛和纪念，然后消失，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日益沉重的债务，越来越看不到前景的直销事业，终于促使潘修礼要离开这个行业。

在这个时候，潘修礼与原公司的纠葛也告一段落。

有纠葛，也是潘修礼没有在此期间找其他工作的原因之一，因为他静不下心来。

公司拖欠他的工资，他想通过劳动仲裁要回来，可是对方不露面，最终只能用强制执行来实现。

强制执行有个时限，潘修礼一边等待一边做直销。

直销不但没有起色，还会不断往里陷。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古人诚不欺我。

不是古人不欺骗你，是欺骗你的古人之话流传不下来。

五月的一天，潘修礼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程法官，负责他的执行案件，约他聊一聊怎么执行的事。

潘修礼有些纳闷：执行案件，自己虽然是当事人，可是起不了决定作用，程法官找他干什么？

纳闷归纳闷，潘修礼还是去了程法官跟自己约定的地点。

程法官是个中年人，一脸忧愁，并不热情，穿着一件夹克衫，踩着一双黑皮鞋，一见到潘修礼就说道：“咱们边走边聊吧。”

潘修礼“嗯”了一声，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你这个案子不好执行呀。”

程法官看了一眼潘修礼说道。

“哦。”

潘修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心里知道，好执行的案件不会被强制执行，这就好比难题不简单一个道理，让人确实不好回答。

“我们查了她五六个账户，才找到有钱的那个，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程法官没有看潘修礼，而是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车水马龙说道。

“哦。”

潘修礼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两个人为了你的事又是开车，又是住宿的，花了不少钱。”

程法官又看了一眼潘修礼说道。

“那确实挺不容易的。”

潘修礼挤出了一丝微笑，勉强说道。

程法官又上下打量了潘修礼一下，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失望，顿了顿，终于说道：“这个样吧，你给我们出油费和住宿费吧，两千块钱。”

“原来是要回扣！”潘修礼这才意识到程法官的意图，心里想道。

“那没问题，”潘修礼赶紧回道，他纵使没有一开始明白对方的意图，但当对方明确说出意图后还是能够迅速切入对方频道的，“只是我手头确实没钱，能不能等钱到位了再给？”

“钱到位了再给？”程法官重复了一遍潘修礼的话，摇了摇头。

潘修礼马上意识到对方是怕自己拿到了钱就消失了。

“那我想想办法，凑凑钱，给您转过去，您把银行卡号给我下。”

潘修礼这样说道。

“不用了，给我现金就行。”程法官停住了脚步，因为这个“散步”的使命完成了，没必要继续走下去了，转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疾步离去，“16号到执行局来找小李，领你的钱。”

程法官丢下一句话后，彻底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原来钱已经到账了，今天他只不过是跟我要回扣的。”

潘修礼望着远去的程法官喃喃道。

法官，是多么神圣的称呼，那可是公正的代名词，可他却要“回扣”，还是跟弱势群体要“回扣”。

法官在潘修礼心目中光辉的形象瞬时崩塌了，却塌的不彻底，因为他毕竟帮自己讨回了公道。

“法官也要生活的呀，”潘修礼突然理解起程法官来，“他家里也有需要赡养的老人，需要抚养的孩子，还有各种开销……”

潘修礼按照约定的日期来到了执行局，先登记，后说找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