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易子而食（1/2）

男人不顾冯广安震惊的神色，这个时候，谁还管得了不谙世事的贵人是什么想法，只要贵人不挡他的道，这个时候，他就是透明的。他的眼里，只剩下被妇人牢牢搂在怀里的孩子。

妇人看男人又来抢，身旁的贵人却呆立不动，也知道不能指望别人，于是一边拼命躲闪，一边哭喊着，“我没有吃，我没有吃啊，你去找他们，找他们去，别动我的女儿。”哪怕女儿被勒得直哭，也绝不松开一点。

男人也不听女人说了什么，只一味上前争抢。见女人护得太紧，随即对刚刚跟他一起抢孩子的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都不饿了是吧？”本来还忌惮冯广安等人所以老老实实等在原地的流民听到这话，也向着女人而来。

终于，当他们再次齐齐向妇人伸手的时候，冯广安从震惊呆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都住手。”

听到了冯广安的喊话，众人虽说没有继续用力争夺，但也没有放开抓着女童的手。见状，冯广安回头对守在自己身后的护卫示意，护卫看懂了冯广安的眼色，刚上前了两步，没等护卫出手，众人就吓得纷纷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只是这个时候，命都要没了，又哪里顾得上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于是刚刚的男人见冯广安摆明了要管这个闲事，只能说道，“贵人，小人们也是没有办法，她男人和我们说好了的，今天轮到他家的闺女，可事到临头她男人带着人跑了，只剩下她们娘俩。可我们也不能饿死啊，要怪就怪她男人吧。”

冯广安推测出了来龙去脉，也终于确定了，灾区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了。瞬间，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兴州、灵州等地的官员都做了什么，或者说，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是不是，也什么都不能做。可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冯广安想了又想，也不知道眼前的局面该怎么解决。此刻站在他身后的冯春也非常焦虑，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少爷冲动之下对这些人说，我拿粮食跟你们换下这孩子。那大概，他们今天都不用走了。

好在，冯广安思考了良久，知道适逢此时，不能心软。所以哪怕看到他们一个个骨瘦如柴面色蜡黄，也依然没有说出拿自己的粮食出来的话。可是他到底经受不住良心的拷问，不能真的放任他们不管。冯广安想了想，从行李里掏出了五十两银子，扔到了为首男子的手中。“这是五十两银子，你们拿去分了，孩子我不会让你带走的。”

男人看着扔到自己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站在冯广安身边手持刀剑的护卫，忍了忍，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银子，带着众人离开了。如果可以，谁又愿意这样活着呢，如果有选择，谁又愿意易子而食呢。可是这个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想活着，就不能管那么多。

手里的银子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用呢？若是在从前，有人给他塞五十两银子，他觉得人生都圆满了。可是现在，别说还要这么多人分，就是自己一个人拿五十两银子，又能去哪里买粮食呢？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刀剑和权势，都让人不得不屈服。

冯广安没有管男人怎么想的，看着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妇人，冯广安慢慢蹲下身子，说道，“他们都走了。”

妇人怔然地看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真的有人帮自己救下了女儿。很快，她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女儿就对着冯广安磕起头来，“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你起来吧，不必如此，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说完，冯广安深深叹了口气。“你们是从哪来的？”冯广安索性席地而坐，在妇人的旁边聊了起来。

妇人见他没什么贵人的架子，而且刚刚还帮她保住了女儿，哪怕此刻自己又渴又饿，还是强忍着回答了冯广安的问题，“回贵人的话，我们从兴州府来。”

冯广安看出了她的状态，起身从马鞍旁将挂着的水袋解了下来，又将旁边袋子里的碗拿出一个看来，亲自倒了碗水递到了妇人面前。妇人看着眼前这只干净白皙的手，和手中盛满清水的碗，实在是忍不住，接过碗，先喂了怀中的女儿几口，然后将剩下的一口气都喝了个干净。

冯春一个没注意，自家少爷就将水送了出去。本来冯春心里还想着，少爷懂事了，没有将自己的食物给别人，一个错神的功夫，水就送出去了。冯春没有办法，只能和护卫一起，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保持戒备状态。

妇人将水喝完，看着手中的空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用过的东西，实在不应该就这么还给这位公子，不应该玷污了公子。冯广安倒是没有介意，将妇人手中的空碗拿过来，交给了冯春。又继续问道，“出来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这一路上都是这么，这么过来的吗？”冯广安实在是说不出易子而食这么残忍的话语。

妇人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详细说起了这几个月的情况。“自开春以来，就一滴雨都没有下。到了该种地的时候，土地都干裂成了块，土抓起来都成粉，河里也没有水。起初的时候井里还能打出浑水，后来连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