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王连江（1/2）

最近恶鬼都围着月老大人转，难怪月老大人越来越憔悴了。

故而，他见到我和黑白无常同时出现在他的府邸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九黎神官，又出什么事了？”

不等我说，白无常就抢了先，“月老大人，有恶鬼针对您，专门挑您牵过红线的小娘子抢，您要不回忆下，最近有没有惹到什么鬼？”

“我能惹到什么鬼？我最近都闭门谢客足不出户了……”

看来上次被绑架一事对月老大人的伤害不轻。

“以前呢？”

月老被我的灵魂发问吓晕了……

等他悠悠醒转过来时，竟然说，“还真有。”

月老惹的恶鬼不是别人，竟然是南境鬼王连江。

鬼域南境江河纵横，水泽遍地，林深草盛，多怪物，多瘴气。而鬼王连江长得极美，酷爱红衣，手持折扇，还喜诗词歌赋，颇有些鬼界文神的意味。

不过文昌神官并看不上他，总说他附庸风雅。

“你怎会惹到连江？”

“这就说来话长了……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永乐朝后，天下三分，东虞国偏安东南。

连江生前是东虞国的小皇子，他的父亲乃东虞国开国皇帝，性情暴虐严苛。

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国祚大统与他无关，但父亲对他要求仍然严苛，大概是信奉虎父无犬子，儿子没出息，当父亲的脸上也无光。

连江三岁开蒙，六岁入太学读书，每日要学满六个时辰，学不好就要挨板子。

可他天赋并不在此，在太学里整日郁郁寡欢，被师父训完，被父皇训，哥哥们也合起伙来嘲笑他，没一日过得顺心。

直到遇见新晋状元郎。

状元郎年方弱冠，文采斐然，被皇帝看中，入太学陪一众皇子读书。

那一日，小皇子连江又没完成功课，被太子太傅罚面壁思过。

隔着漏光的影壁，小皇子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清冽的眼睛——状元郎正立于厅外等待传召。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这位新晋状元郎，只觉得好玩，浑然不知以后诸多际遇会改变他的一生。

那一日，不听话的小皇子被交到了状元郎手上。

太阳西垂，昏黄的余晖洒在书桌上，将状元郎握笔的手映得温润如玉。

众人都散去了，偌大的庭中只剩他们二人。

年纪相仿，身量也相近，天然就会生出亲近之感。

小皇子凑近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迎松。”

他的声音也像夕阳余晖，听起来暖洋洋的。

小皇子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父皇暴虐严苛，兄弟们互相嫉妒，就连母妃也一门心思沉迷宫斗争宠……看似众人拥簇，实则孤身入密林，偏偏他还是一棵长不高的小树，不管怎么努力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可今日，常年被阴郁笼罩的他终于晒到了太阳。

“我叫连江！走，我带你去看日落。”

连江抓起迎松的手，拉着他往外跑。

却被迎松按住，“不急，先抄完这篇策论。”

连江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坐下，拿起笔，磨磨蹭蹭蘸了墨，歪歪扭扭的字落在洁白的纸上，彷佛被一阵妖风吹得乱七八糟的树冠，着实把状元郎吓到了，“殿下，这字……臣实在不敢恭维……”

连江的字何止一句不敢恭维能形容的，师傅不知骂了他多少遍，不知罚了多少遍，都不管用。

状元郎叹了口气，握住他拿笔的手，一笔一画，一横一竖带着他抄起来。歪歪扭扭的字总算看起来没那么不可救药了。

那天连江没看成日落，等他们跑到西北角楼时，太阳早就消失了，天全黑了。

但他们看到了漫天繁星。

夜空下的状元郎依旧如松如柏，连江只觉得移不开眼睛。

就像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光芒，他不禁被光芒吸引，却想不到自己会是那一只扑火的飞蛾。

太学的日子不再无聊透顶，相反，连江开始盼望着去太学，天不亮就去，至晚方归。

哥哥们的冷嘲热讽、师傅的训斥责骂都渐渐后退成模糊的背景，练字、背书、写策论也不再无趣。

冬至休沐停课，不用去太学了。宫里挂满了红灯笼，到处热热闹闹的，可他却觉得孤独，算着开学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他也长高了，比状元郎还高半头。哥哥们纷纷离开皇宫，开府建衙，或被派往封地。只有他一门心思都在太学上，就连太子太傅都夸他转了性，孺子可教。

直到三年后，状元郎要娶妻了。

皇上亲自指定的姻缘，太子太傅的孙女，京城第一才女。

连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想要靠近他，还不想让其他人靠近他。

他在庭院里坐了一夜，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洒了一层冰霜，无助、迷茫、挣扎。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