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切源于手欠（1/2）

我曾经见过鬼王连江。

那时我在追一只恶鬼，追了一路，一直追到流金河西池宴上，那只恶鬼失去了行踪。

在鬼域找一只鬼，比在海里找一条鱼更难，穿着画皮的鬼从我身边滑过，她们笑着、叫着，彷佛嘲笑我的无能。

鬼王连江年年举办西池宴，众鬼在流金河两侧畅饮，鬼哭狼嚎，狂欢数日。

我隐在众鬼之间，伪装成一只痨病鬼，旁观他们的狂欢。

看得入神的时候，却被连江擒住，“九黎，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连江以折扇遮住脸，仅露出一双妩媚的凤眼，他的手下用从赤莽那儿偷来的捆仙索绑住我，是有备而来。

而那只我追了一路的小鬼站在连江身边，正得意忘形，扭着腰肢。

原来她是猎人，我才是猎物。

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连江，更没跟他打过交道，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知鬼王找我何事？”

“听说你曾是鬼域最美的女鬼，我要把你炼成销魂丹，吃了。”

头一回听说这么荒诞的死法，我大为不解，“吃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要变美，我要变成三界最美的人！”

“鬼域有很多画皮师，你想要多美他们都能满足你。”

“画皮是假的，我要真的！”

连江身边拥簇着很多女鬼，她们生前都是人间的美人儿，被连江抢来，炼成销魂丹，吸走灵气。难怪鬼王连江越来越美，越来越妩媚。

他摇着扇子走近，细细打量我，“你果然很美呐，难怪他们都对你念念不忘。”

我透过黑袍逢生看到了连江的过往，才知道他的秘密。

我很同情他，“美一无是处。”

“你说什么？！”

“就算你是三界最美的人，不爱你的人还是不爱你。”

我说的是真话，没有骗他。

他却不信，或者不愿意相信。

连江抓着我的衣袖，“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知道你能看到！你全都知道！”

连江死后化为厉鬼，找了状元郎很久。

“他没有转世投胎，也没有来鬼域，他是不是被你捉走了？”

我有点儿同情他，遂打开我的烂陶罐给他看，状元郎并没有关在里面。

连江恼羞成怒，“九黎神官既然这般无用，连个孤魂野鬼都找不到，那我就把你炼成销魂丹！”

“就算吃了我，还是找不到你的心上人啊。”

再无坚不摧的人只要有了软肋，就能轻易被拿捏，哪怕明知是设好的圈套，也会乖乖钻进来。就像此刻的我。

“我的确知道他是谁。”

“是谁？在哪里？”连江已经急不可耐了。

“也可以告诉你，只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很简单，你要乖乖地跳进烂陶罐里待几年，消消戾气。”

“我可是南境鬼王！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威胁我？”

连江恼怒了，他身边的小鬼们也伸出舌头，蠢蠢欲动，似乎只待一声令下就把我拆了，过过嘴瘾。

我轻笑，“南境鬼王又如何，这烂陶罐可是连鬼君赤莽都关过呢。”

为情所困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刀山火海都敢闯一闯，只怕没有机会。

连江果然两眼一闭，跳进了烂陶罐。

“说吧，他是谁？”

“一个下凡历劫的神官。”

“神鬼殊途，别再执迷不悟了。”

……

劝人容易，劝己难。

我用这句话劝连江，自己却在执迷不悟的路上越走越远。

要不然也不会被一只小鬼骗到鬼域，中了连江的圈套。

可真正的鬼王连江已经被我关进烂陶罐了，在外面兴风作浪的一定另有其人。

月老掩面，“都怪我手欠。”

“当年文昌神官下凡历劫，临行前来月老庙，托我给他牵个红线，我一时兴起，想捉弄他一番，就……”

白无常：“你给文昌神官和连江牵了红线？？？”

“就图个好玩嘛，想着好不容易下凡一趟，给他添点儿不一样的体验，谁承想连江那么想不开，竟然化成了恶鬼，还成了鬼王……”

黑无常：“文昌神官知道这事儿吗？”

“他历劫一回来就来找我算账了！把我的月老庙都砸了……”

月老这回顾不上晦气，死死拉着我的袖子，“九黎，九黎神官，你一定得帮帮我，要是连江知道真相来找我算账，我可招架不住。”

连江当年知道状元郎迎松是文昌神官下凡历劫的真身时，竟一时无言，什么也没说。

想来他们之间不仅隔着天理人伦，又多了一层神鬼殊途的消息，如晴天霹雳砸昏了鬼王连江，他已经来不及去细想造成这一切荒唐缘分的竟然还有一个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