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渊建木（1/2）

我一向运气不好，突然走了运也不适应，只好自讨苦吃，再三确认这不是个陷阱。

战夷不解：“我找到的，有什么古怪？”

“他会不会是自投罗网？”

“这老鬼狡猾得很，我追了他好久，才发现他的老巢，肯定不是自投罗网。”战夷很自信。

说实话，我有点儿羡慕他的自信，可我脑海里总有一根弦，似乎提醒我，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九头佛？九头佛？

“九黎，你收了这么多恶鬼，可曾动摇过，哪怕一次？”

“你可曾想过，你收的鬼是否都十恶不赦，他们会不会也有难言的苦衷？”

他有难言的苦衷？

长泽真人把黑袍逢生传给我，透过黑袍逢生我可以看见每个人的前尘往事，一览无余，因此我从未怀疑过我的审判。

九头佛的话却让我后怕，我会不会有看错的时候呢？会不会站在审判者的视角而产生偏见呢？

“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鬼域了，”战夷转向闻言，“你回不回？”

闻言却看着我，神情不言而喻。

我想起了刚刚尴尬的一幕，赶紧告辞，“那个，我也有事儿，先走一步啊。”

闻言却抢先一步接过烂陶罐，头也不回走在我前面。

“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战夷自顾自走了。

我追上去，“鬼王殿下，把烂陶罐还给我。”

闻言的脚步并未停下，还有点儿生气，“还给你干嘛？让这些煞气怨气缠着你，吸干你的灵力？”

我第一次见闻言生气，也终于从他伪装的书生气中看到一丁点儿鬼王的影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他更恼火了。

“谁让我是神官呢，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陪你去清渊。”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清渊？”

每收一段时间恶鬼，或者收伏比较大的恶鬼，我都要去清渊泡一泡，洗掉身上的煞气。

他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闻言又唤来了鬼王轿，抬轿子的还是那只带着白帽的小鬼。

那小鬼还准备了两杯茉莉花茶，“大王、九黎神官请喝茶。”

我接过茶，小啜一口，连连称赞，“好香的茶。”

小鬼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

“这茶叶是我们大王亲自养在不眠山的茉莉窨制的，取重阳时节将开未开的花骨朵，此时香气全部封存在花内，制茶最佳。”

“泡茶的水也有讲究，要用隔年雪。除夕子时落雪，雪落地时为新年，是为隔年雪，取之煎茶可舒解天下至痛，用之煎药可解百毒。”

“这么金贵啊，那我可得好好品尝。”

难怪这茶喝下去，全身都舒坦了，像冬日里晒太阳，暖洋洋的。

“那当然，隔年雪不易得，一年只能存半坛，我存了三百坛隔年雪，是打算做聘礼的。”

闻言冷不丁随口一说，语气酸涩，意有所指。他伸手把他的茶也递给我，“我不怕煞气，你喝。”

闻言真不愧是万鬼剑的新主人，他的皮囊修的极好，足以以假乱真，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时，我都辨不出真假了。

当一只鬼能修出以假乱真的皮囊时，他会以为自己和人一样了，也会凭空生出许多无端的幻想。

就像很多年前的我，鬼不是鬼，神不是神……

我该走了，趁他陷得还不算深。

我可不想这么大年纪还惹上一身红尘纠葛，让九重天上无所事事的神官们笑话，更不想一朝翻了脸，再掀起九重天和鬼域大战，擎天之战太惨烈了，惨烈得不忍回顾。

我接过他递来的茶，茶水里映出我蒙着黑纱的脸，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底满是疲惫，我好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脸了，这张花了我很多很多年修来的皮囊终于快枯萎了。

神仙不会老去，却也会耗尽心血，我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

我一饮而尽，没剩下半滴。

这么好喝的茶，不该被浪费。

这么珍贵的情谊，也不该被浪费。

……

眨眼之间，清渊到了。

清渊是三界圣地，也是众神陨落的地方。

平时众神避之不及，毕竟没人喜欢到墓地闲逛，只有我时不时来泡澡，清渊的水可洗掉煞气，对我来说是灵丹妙药，若非清渊，我恐怕撑不到现在。

这里实在落寞得很，除了连绵不绝的大山，和一棵孤零零的建木，再也没有其他了，安静得能听见脚踩在叶子上的声音。

当年，我第一次来清渊时，还是和他一起。

那一回我们联手收了很多恶鬼，虽然疲惫，心里却很高兴，他答应带我来一个神秘的地方，就是清渊。

他说清渊能涤荡杂念，还能助我修炼。

想必他早就知道我的杂念，知道我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