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太子闻言（1/2）

我曾经是一只很天真的小鬼，谁的话都会相信，所以常常被骗。

但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因为师父总会来救我，替我收拾烂摊子。

可如今，我没有师父了。

面对再赤诚的眼神，都要怀疑三分，我不能出错。

闻言的眼神刺痛了我，可我不能后退。

我掏出神剑无虞，指着他的喉咙。

这把剑是师父用清渊的水、赤渊的火，和他的一节指骨炼成的。

他把无虞送给我时，眼中十分不舍，“小九，为师还从未教过你杀人，可武神必须要走这一步，手中没有武器，就无法真正保护自己。”

我伸手想接过来，他却不放手，“真希望你永远用不到它。”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打算以身为祭，以为自己终于能帮他去抓赤莽了，兴奋道，“你教我怎么用它不就行了，我肯定能学得很好！”

我没有食言，神剑无虞在我手中三界无敌，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我曾用它斩碎了赤莽的头盖骨，赤莽魂飞魄散后，它就一直藏在剑鞘，再也没拿出来过。

闻言轻笑，“神剑无虞？长泽真人的指骨所化，九黎神官从不肯轻易示人的武器，闻言何其有幸，你要用它杀了我吗？”

“九黎神官心怀苍生，连一只小鬼都能悲悯对待，为何唯独对我如此苛刻？”

“可惜了，我已经死了，再杀一千次一万次，对我都没什么分别。”

他靠上前来，剑尖抵着他的喉咙，“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烟消云散，九黎神官一定知道，没错，只要捏碎我的头盖骨，我就彻底消失了。”

他又逼近，精致的皮囊破了口子，血流下来，“可惜，鬼族的传统，头盖骨只能在成亲时交给心爱的人。”

我透过黑袍逢生的衣袖能看到所有人神鬼的前尘往事，可是却看不到闻言的。

我看他，只有他，月白长衫，青簪束发，眉眼含笑，温润如玉，是一张精致的假面，我连他作为鬼的真面目都看不透。

他让我想起赤莽。

我后退半步，问他，“为什么不入轮回，偏要做恶鬼？”

他挺直身子，又逼近半步，“三千年前，我曾受过一位神官的恩惠，故立下誓言，要带她脱离苦海。”

“带神官脱离苦海？”

好新鲜的说法。

“嗯。人神鬼三界，神仙逍遥，鬼怪自在，唯独凡人要受七情六欲之煎熬，历经轮回之痛苦。可我当凡人的时候，跟着这位神官，却觉得她是三界最苦之人，苦不堪言，痛不欲生，无人倾诉，遂生出无妄野心，发誓要带她脱离苦海。”

他掏出那串生了锈的铜钱，“你说永乐朝是千年难遇的盛世，华美、灿烂、盛大，一切美好的词语都难以准确描述它。那你可记得这串铜钱，永乐通宝？”

“九黎神官要不要听一听闻言的故事？”

“永乐朝，浮云山，大洪水……九头佛的往事也是我的往事，我就是永乐朝最后一任皇帝。”

原来那个给伤者送药的年轻太子竟是闻言……

“大洪水来时，人们争先恐后往浮云山上挤，都只顾着逃命，根本没人管你是太子还是平民，我被挤落了水，连随从都不知所踪。生的气息一点点从身体里被抽出去，身体越来越沉。就在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时，却被一个姑娘从水里捞起来，她轻轻一拎，就把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扔到了船上。”

“她穿着黑袍子，脸上围着面纱，右眼尾有一颗朱砂痣。”

“我确切地知道，我遇到了神仙。”

“我问她，是什么神，可有神庙？”

“她却说，她无神庙无信徒无香火，不必供奉。”

“我夸下海口，等到瘟疫散去，国力强盛了，我要为她修一座最盛大的神庙。她却摆摆手，划着断桨走了。”

“在浮云山上等洪水退去的时候，疫病爆发了。九头佛，我的老师杀了我的父王，把王冠扣到我头上，他逼着我担起责任。父王新丧，我匆匆即位，却手足无措，又备受良心煎熬。可瘟疫仍在蔓延，势如猛虎，太医院的医官们调制了数种方药，都不管用，直到一位蒙面医女来了。”

“她自称来自海上仙岛，有一药方可解疫病，但需一味药引。”

“我认出了她眼尾的朱砂痣。”

“我问，什么药引？她答，一颗天子爱民之心。”

“我问，要我死吗？她问，你愿意吗？”

“我竟然想都没想就说，我愿意。”

“其实，我根本没想明白其中艰辛，只是一心相信眼前的神仙，才不自量力，随口就应承下来。”

“她说，不是要你死，而是药材不易得，非恒久之心者做不成。”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钱，掂了掂，递给我，她说，我再也用不上了，算我的一点心意，至少能买一副药，救一个人。”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悲悯，心想等疫病过去，一定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