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忘川（1/1）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丹蚩的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李承鄞赶到丹蚩的时候，宣德王联合朔博已然带兵杀到了王帐，丹蚩人生性凶悍，誓死不降，到处尸横遍野，无一幸免。

李承鄞握紧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起，愤怒地询问裴照：“九公主呢？我不是让你保护好九公主吗？”

裴照从未看见李承鄞如此这般失态，回道：“属下的人并未找到九公主，九公主亦在混乱中下落不明，有羽林军传报说她被乱军斩杀身亡。”

“你说什么？”李承鄞的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话语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裴照被李承鄞的这副模样弄得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原地

李承鄞一动不动地瞪着遍地尸骨，眼尾发红，如同沁在血中。

地上的尸体，血肉模糊，亦不知哪具尸骨是西州九公主。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

军帐中，李承鄞心如死灰般坐在床边，心中如蚀骨般疼痛。

忽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找到柴牧询问小枫的下落，才知是顾剑带走了她，他迅速赶到以往会面的地方寻找小枫。

房间里点着烛火，四下无人，这时小枫从李承鄞身后挥着刀，用尽全力向他刺去：“奸细！我要杀了你！”剑直直刺进了李承鄞的胸膛。

李承鄞见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欣慰一笑：“小枫，你活着便好。”

下一秒他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便捂住血淋淋的伤口，一片愕然：“小枫，你听我解释，丹蚩不是我灭的，我本意是想保全丹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相信我！”

小枫捂住耳朵摇着头，泪水从眼角滑落，眼角带着猩红：“阿翁临死前告诉我，顾小五是中原的内应！是你，引来了敌人的偷袭，你到底是谁？”

顾剑淡淡开口：“他是李承鄞，中原皇帝的第五个儿子。”

小枫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大声呵斥着：“骗子！你们中原人都是骗子，我要杀了你们！”

她激动地拿起手里的刀乱挥，柴牧点下了她的穴位，小枫顿时晕倒在地。

半夜，阿渡叫醒小枫：“公主，醒醒，我们回西洲。”天边渐渐地亮起来，李承鄞察觉出了异样，便派人到处寻找。两人刚逃到天亘山脚，追兵就跟了上来。

李承鄞心里顿感不妙，难道就算这一世重生了，一切都还是重蹈覆辙。

他带着追兵终于找到了小枫，她正站在一道无比高的山崖上，熟悉的画面冲入脑海，李承鄞一阵心悸，他好像又想起了曾经。

“小枫，我本是回上京请求议和，是我父皇派兵攻打丹蚩，此事全超出我意料之外，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李承鄞心急如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汗水也湿透了后背。

小枫往后退了几步，说道：“你不是我的顾小五。”

“是，我是骗了你，但是不论我是李承鄞还是顾小五，我爱的都是你曲小枫一人。”

李承鄞拧眉看着崖底，将手伸到小枫面前，“小枫，别再往后退了。”

“小五，我找到忘川了，如今我要生生世世都忘了你。”

小枫心猛然一沉，一直往后退了几步，足跟已经悬空，纵身一跃。李承鄞伸手去捞，手上青筋因为用力暴起，胸口的伤口开始渗血。

眼看两人都要坠落，裴照拉住了李承鄞，李承鄞挣脱着大喊，想要一起跃入忘川：“小枫！”更多人涌上去，死死拖住了他。

风声呼呼地从小枫耳畔响过，自己像被打碎了一般，随着寒风一卷混入忘川水之中，飘飘荡荡纷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