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想起（1/1）

清风和煦，万佛寺的大殿内，小枫跪坐在软垫上，听着冗长的诵经声昏昏欲睡。

太皇太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瞥了眼一旁的小枫，低声说道：“孩子，和永宁一起出去透透气吧。”小枫眼前一亮，捣蒜般点点头。

两人在寺庙内闲逛着，永宁看小枫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担心地说道：“我可要提醒你，你别看赵瑟瑟人畜无害的样子，她心中的诡计可不少。”

小枫若有所思地开口，“李承鄞之前说过，这东宫里处处都是明枪暗箭，不过我信他可以护我们母子周全。”

“小枫，你和我五哥还真是鹣鲽情深 。”永宁忍不住调侃。

“什么意思啊？”小枫疑惑道。

永宁掩口失笑，“就是你和我五哥夫妻恩爱，情深意长。”

小枫脸上浮起红晕，抿嘴说道：“好啊！永宁，你又笑话我，我现在就让太奶奶给你寻个如意郎君！”

“讨厌！”永宁拉住小枫的手，两人欢悦的笑声似银铃般回荡。

嘈杂的人群中一行人抬着木梁，几人正在巍峨的歇檐上涂饰着金粉。

小枫忍不住问：“这是在做什么？”

永宁回道：“父皇和太奶奶信奉佛门，宫里每年都要修缮寺庙。”

小枫抬头往天望去，鎏金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甚是好看。“走，我们去看看。”

金顶上，一对鹿分左右两侧跪向法轮，檐角龙凤雕刻得精美细致，斗拱做工繁复精致，在阳光的照耀下浮光耀金，光彩夺目。

小枫看得入神，绕着看了一圈，赞叹道：“我们西州的琉璃穹顶倒不如这般精致。”

话音刚落，一种沉重的破空之声划过耳畔，木梁正朝小枫砸过来，千钧一发之际，阿渡冲过来拉开了她。木梁砸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如闷雷般响彻整座庙。

惊险之余，小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到脑袋，只觉一阵剧痛，下意识护住腹部，无力地倒在地上。

“小枫！”恍惚间听到李承鄞的声音，小枫视线里朦胧地晕出他的身影，似乎正向她奔来。

李承鄞眼眸中带着腥红，呼出的鼻息都是灼热的，焦急地将她抱起，“小枫别怕，我来了。”

小枫想握住他的手，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快要失去知觉，只喃喃道：“孩子…”眼前瞬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小枫不知道睡了多久，像是一生那么漫长，又像是十分短暂：梦里回到了西洲，告诉阿爹我回来了，然后骑着小红马，奔驰在草原上，像从前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纵马奔驰在无边无垠的荒漠里，黄昏的断桥上有一个叫顾小五的少年，两人在天神的注视下交换了腰带……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小枫站在忘川巍峨的云峰上纵身跃下……

她猛得惊醒，头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清晰真刻感受到，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李承鄞欣喜地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想要摸她的额头，“小枫，你终于醒了。”

她害怕地缩在床角，李承鄞看见这般奇怪的反应怔了怔，问道：“你怎么了？”

小枫只抓住阿渡的手喃喃道：“孩子…”

“放心，我们的孩子没事。”李承鄞伸出手想要抱抱她。

小枫静静地瞧着他，冷笑一声，“顾小五！”一旁的阿渡很是震惊，李承鄞亦是吃惊瞪大了双眼，“你都想起来了？”

小枫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

她想起阿翁临死前告诉自己，顾小五是中原的奸细，是他引来了敌人的偷袭。

她突然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腹部，哭喊道：“我不要！我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李承鄞见状屏退了众人，慌乱的抓住她挥舞的双手。

她按着发疼的胸口，觉得自己在发抖，声嘶力竭地吼道：“骗子！你骗我，现在还让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让我怎么面对死去的阿翁！”

李承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小枫，你听我说，丹蚩是我二哥宣德王所灭，我潜入丹蚩本意是想让阿翁归顺，避免丹蚩和豊朝一战，却不想父皇突然出兵攻打丹蚩，我也无能为力……”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小枫心里想着，他还想再用什么谎言来骗我。

“就算你不信我，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有孩子，你别伤害他，我求你！”

李承鄞紧紧把她抱住，小枫觉得很讽刺，他那么高傲，心狠手辣的人竟这般低声下气地乞求她。

她只好挣扎着推开李承鄞，抽出绾发的金钗对着脖颈说道：“你走，不然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好，但你别做傻事。”他怔怔地瞧着她，眼睛里的神色复杂得让小枫看不懂，似乎夹杂着很多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