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36555（1/2）

我再次交替了叠放着的腿，又低头看了眼手表。陈志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用食指连续敲击着桌面，这是他的老毛病了，每次心烦不耐时他便会如此。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半小时有余，他还是没有露面，如果是临时变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没必要涉足泥潭，我暗忖道。

“咔哒”一声轻响忽地中断了我的思绪，郑海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我起身略一打量：头发潦草，胡茬稀疏，镜片后的双眸却仍闪动着光彩，身上成套的西装有些过分宽大，但熨帖整洁，透着浓郁的书生意气。

我握住郑海伸过来的手捏了捏，这次托他几费口舌，这位老师才同意与我们见面。郑海原本打算就祁丰县里找个地方，但他并不同意，舍近求远要来市里，郑海便将地点定在天山派出所附近的一处茶馆，一来是此地安静客少，二来是我们三人曾来过几次，对这都算是熟悉。

“李仁勇老师，你好。”我伸出手。

“你好你好，是卫警官吧。”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又伸出另一只一起握住，我登时感到手心手背的微微潮意。

“这位是陈警官。”郑海介绍道。

“你好，久仰。”他拢着双手要和陈志握。

“哪里哪里，李老师这么客气。”陈志爽朗一笑抓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

我们落座后，服务生便送上一壶毛峰和几只白瓷杯盏。郑海用将几只杯子用开水一一烫过后，提起茶壶往杯里斟满了茶。

我向李仁勇推过去一杯茶。“路上花了不少时间吧，有没有影响到教学工作？”

他一怔，旋即伸出双手小心缓慢地接过杯子。“我今天请了假，转了三趟公交来的，就是路上有点堵，耽误你们时间等我了。”

“李老师，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忙。”我抬手轻轻摆了摆，“对了，你和郑警官很早就认识吧。”

“对，四年前那个案子，我这边的情况起初是由郑警官来调查的，但后来便换了人来盘问我。”他掩住嘴咳了两声，“当时遇害的那个学生，吴明，辍学前是我的学生。”

“换了人？”

“对，郑警官当时大概找我谈过两三次话，后来便换了一名老警察来找我，再之后便没人来问我有关的事情了。我那阵子精神头不太好，学校干脆准了我两个月的病休假，等我还在家里待着的时候便风闻案子已经了结。”

我凝视着他，脑海里悠悠地腾起些雾絮状的记忆。似乎曾经闲聊时听郑海说过，四年前这起案子发生时，他正在城郊一派出所工作，起初他的确参与了调查工作，但很快自己负责的工作全权移交他人，他也投入了新的工作中。案件落幕后，他调动至天山派出所，同样因为工作的缘故，此后他与我渐渐熟识。可以说吴明那桩案子，我们和郑海都所知不多，而眼前的这位老师应该是带着些当年说不出口的话来的，此次无意牵扯出的这件尘封已久的旧案，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老师，‘冯泽安’这个名字，你肯定知道吧。”陈志已从包里掏出照片放在桌上，“昨天还没来得及和你道谢你就走了。”

“没什么好谢的，不过……”他瞥了眼郑海，“是郑警官告诉我你们来学校的时间段，还有你坐的车的颜色和型号也一并说了。我昨天请了半天假，在差不多时候去那处田埂等你，你出来得比我预想得早很多，你和赵校长聊的时间不长。”

“一直没聊出我想要的内容，干脆就不浪费时间了。”

“是嘛……不过也确实是。”李老师说了句不知所以的话。

“这张照片你看过吗？”我将照片移到郑海眼皮底下。

他盯住照片看了片刻，又摇摇头，不过他明显亮起的眸色表明他已一眼认出人群正中的冯泽安。

“李老师，我听说这张照片是当年的毕业生寄给你的？”我问。

“是的。”他点点头。

“大致时间是？”

“今天开春吧，是夹在一本书里寄过来的，我看到页间夹着的这张照片时很震惊。”

“那之后有给其他人看过这张照片吗？”

“一个都没有，照片依旧夹在书里，关于那件事的我已经不想再牵涉其中了。”

“那这次你同意郑警官的协助要求，是为何故？”

“冯泽安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我便动过把这张照片交由警方的念头，但一直在犹豫，现在郑警官的电话打过来，我也算是有了个理由。”

“你在四年前就认识冯泽安？”对他的话我并不意外，冯泽安身亡至今已近整月，在各路记者的加持下，风言风语传至邻县是意料之中的事。

“对，在吴明辍学前，我就知道冯泽安这个学生。”

我没吭声，挺直了身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捏起茶杯凑到嘴巴一饮而尽，随后缓缓吐了口气。“以我当时的了解，冯泽安算是那个小团体的主导人。”

“你是指照片里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