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们回家（1/2）

霖安叹了口气，师父为那神女守了千年，自她记事以来，凌霄宫内珍藏的画作皆是那神女画像，情深如许，奈何斯人已逝，她不愿师父沉湎过去，画地为牢，活着的人该走出来不对吗？如若不然，仙寿无边不过是一场无休无止，孤寂的刑罚罢了。

她想让师父开心。

于是，在瞧见一位长相肖似神女的仙侍时，霖安兴奋地将对方送到了师父跟前侍候，

“姐姐，你待会不要怕。”

霖安自诩看过了司命那么多的话本子，心有成算，教仙侍按神女的打扮，原本肖似五分的长相，这会像了七分，一切准备就绪。

这晚，霖安赖着司命要了两壶烈酒，特意讨巧卖乖堵在了师父下山的路口，

“师父，你尝尝，这是我最爱喝的果酒。”

怕不够，霖安还加上了蛟龙一族最烈的情滴。红枫漫山，清冷谪仙，卸下一身防备，纵使如今还是无法将沐霖记忆唤醒，也压下心头萧索，烨安端起酒杯，那双好看的墨眸漾着满满宠溺，刺地霖安忍不住埋头。

一杯下肚，纵使最高冷的神也挡不住那浓浓的春欲侵袭，霖安连忙将对方扶向了书房，朝仙侍使了个眼色。

门从后面关上了，很奇怪，并没有松一口气，霖安用力蜷了蜷手指，少女背过身，坐在了凌安殿前的玉阶上，往前眺望，是满目的枫林，火红的颜色来的热烈，也填不满此刻心口的空洞。

她好像做错了，没来由地心慌，让人如坐针毡。

就在沐霖忍不住起身时，门开了，清风拂过脸颊，是师父惨白的脸，和手腕滴落的鲜血。

仙身承载着道者半生修为，除非自毁，霖安仓惶上前，门边小仙侍哆嗦着身体，衣裳完好地恭谨告退。

“师父…”

剩下的话撞进男子破碎的眼眸中，霖安哑了声，她从未见师父如此失态，如此绝望哀伤。

神之血是修为是精气，一滴便可使凡物化灵，而师父却毫不在意，任凭鲜血顺着玉手蜿蜒而下，男子怔怔看向少女，悲伤的目光似深海掀起的巨浪，借着连绵的痛意，才敢将思念露出冰川一角，

“我不怕等，我只怕等不来你。”

霖安一颤，神魂俱震，像承载不住这番浓烈的情愫，心中一慌，少女落荒而逃。

清辉月落，枫回溅红，神尊注视着那抹远去的身影，像轮回了千年的光阴，洒在了每一处角落，静默无声，只余一身孤寂。

霖安不知跑了多久，忘记了仙法，凭着这股最原始的冲劲，像要把这股浓烈的心绪冲散开来，终于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定时，发现丛草茂盛，林深盖天，后方已经没了来路。

暗暗用力施法，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摁住，分毫动弹不得，想大喊又怕惊动了背后之人，霖安环顾四周，咬咬牙朝着前方较为稀疏的草地，深一脚浅一脚迈去。

越走草丛越稀疏，看来有人，霖安心下一松，脑子里顾不上其它了，此刻只想出去，不由加快脚步。

只听轰隆一声，刚刚还只是一片稀疏的荒地，陡然变成了狭道墓穴，霖安心一凛，掏出长鞭，屏住呼吸，一屡微风从耳边刮过，有出口，顺着那股清气，霖安跑了起来，沿着长长的道口，两壁刻下的画面如同活了一般，在少女眼前飘逝。

并蒂莲，天道预言，神母献身，神女历劫……

种种闪现的画面让霖安脑袋炸裂，又泛起一丝诡异的熟悉，强忍剧痛，少女的脚步越走越慢，直至停在了一处石室。

室中一抹幻凰飘飘忽忽，在见到霖安那刻，化成了一道透明的魂灵，女子眉眼弯弯，即使模糊了面容，也能感到对方的温柔，

“妹妹，你终于来了。”

少女抿唇戒备，对方似乎并不在意，那张与沐霖神女七分相似的面容扬起了笑容，

“妹妹，你过得好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多余的话，自顾自摇了摇头，

“那个小孩，废了半生修为帮你重塑真身，定是好的。”

女子飘飘忽忽来到霖安跟前，许是说的话多了，魂灵越发透明，

“以前大家都喜欢我，所以不知不觉错过了许多，忘了妹妹身子弱，性子胆小，忘了妹妹会哭会怕，怎么就，就都忘了呢……”

说到最后，女子声音断断续续，透明的魂灵近乎于无，霖安抬起头，清明的眸平静如水，映着女子难过的模样，

“这是姐姐，送你最后的礼物了。”

神女的记忆需用亲人的灵魄来滋养唤醒，这也是为何千年来烨安束手无策的缘由。

“对不起，沐沐。”

神母的偏爱，身化幻凰避劫，同样也只需要妹妹的魂灵，便可脱体而出。

可她不愿再亏欠了。

霖安的脸近在咫尺，女子颤颤伸手，最后触及时，魂灵如星子散去。

幻境消失，刺眼的阳光照在了霖安身上，暖意攀爬仍驱不散一身寒凉，少女抬手，脸上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