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围炉夜话（1/2）

“先生，饭后我们学什么？”赵政觉得宫学实在是无聊，每天最期待的有三件事，一是放学，二是吃李先生的家乡菜，三是听李先生和毛先生讲课。

“今日就讲《商君书·弱民》吧，为何秦国在商鞅变法之后能够一跃而成六国最强，商君的书里或许你能得到启示。”

毛遂想到赵政是秦国人，决定学一下商君。

......

饭后，一家四口围坐在火盆前，火盆上挂着陶制水壶，听毛遂讲着课。

“商君有言‘国为善，奸必多’，意思是，如果在国家治理中，一味地追求表面善良，国家的奸诈之徒就会变多。如何理解这句话呢？”

“春秋时期，发生了一个故事，名为‘郑伯克段于鄢’。”

“郑武公有二子，庄公与共叔段。武公偏爱共叔段，屡欲废庄公立之，但未果。庄公继位后，大赐地授权于共叔段，望其自律。”

“没曾想，共叔段不满于此，借着庄公的仁慈积蓄力量，叛乱了。最后郑武公不得不平叛，流放共叔段。”

“‘国为善，奸必多’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赵政似乎还有疑问，道：“听懂了，仁慈会助长奸邪，那如何防止奸邪的发生呢？”

毛遂看着赵政，露出满意的表情，他轻轻地抿了一口热酒，缓缓开口道：“商君为了防止奸邪的发生，提供了三个办法，强君，峻法，弱民。”

赵政思考了一会，忽然道：“这就跟打架一样，我把他打服了，他就不敢反抗了，对吗？”

“的确如此，强大的君主挥动法的鞭子，统御弱小的万民，这是商君给出的答案。”

毛遂点点头，肯定了赵政。

“商君的办法短期内的确有效，但把人当作野兽一样驱使，长此以往终究会被反噬。”李宣再次想到了把口水抹到自己衣服的小孩，他的答案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若是强君能一直存活下去呢？”赵政继续天真地说。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有人能超脱于自然。”李宣否认赵政的想法。

“然也，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生老病死即为天地法则。顺应自然规律才能达到内心自由。”毛遂借用庄子的话解释。

赵政沉默不语，手里的炉钩缓缓拨弄着炭火，陶水壶的壶嘴发出嗤嗤白烟，赵姬赶紧换上一壶新的。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小小的种子已在心里萌芽，这种想法甚至成为他不断学习的动力之一。

但此时没人注意到赵政的内心想法。

“生命的长度无法增加，但我们可以不断学习增加生命的厚度。”

“大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李兄英雄所见略同啊。”

毛遂举起酒杯，与李宣对饮一杯，开怀大笑。

“即使强君无法长存，但有些东西可以。”

听到李宣这么说，赵政猛然抬头，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什么！”

“商君虽然死去，但他的法制将永远存续。”

“政儿，你若能创下不世之功业，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永存了。”赵姬也勉励赵政。

“政儿知道了。”

赵政的双眼熠熠生辉，内心的一团火也因此点燃。

毛遂适时地抛出又一个问题：“商君又言，‘国富而贫治，日重富，重富者强；国贫而富治，曰重贫，重贫者弱’，何解？”

富国贫治，重富者强；穷国富治，重贫者弱。这让李宣隐隐感觉不对，但是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赵政的悟性不是一般的高，立即理解了这句话：

“国家很富有，按照穷国的办法治理，这样的国家就会更加富裕，富上加富就会强大。国家贫穷却当富国来治理，这就叫穷上加穷，穷上加穷一定衰弱。”

“孺子可......”

“不对！”李宣敏锐地想到，这是有问题的。

李宣高声喊道，打断了毛遂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兄有何见解？这的确是商君的原话啊。”

“是商君的原话不错，但是他说的不对！”

毛遂和赵姬齐齐震惊，他纵然有些奇异，但始终是一个无名小卒，竟然质疑商君！

要知道，商君变法成功奠定秦国统一六国的基业啊！

如果传出去，必会让秦国上下唾骂李宣。

但赵政却是听的津津有味。

“国家富有，按照穷国的办法治理，这样只会是富者越富，贫者越穷！”

这其实是一个可支配收入、市场总量和消费能力的问题。

李宣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自己的思路，试图用他们听得懂的话解释：

“商君之言，虽有其独到之处，但在此处却是有失偏颇。他所谓的‘国富而贫治，日重富，重富者强’，其实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