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狱（1/2）

水飘飘就这样在牢中度过了四年，四年后的元宵节，因凤帝有女，大赦天下。

“水飘飘，你可以走了。”女狱卒将他门前的锁打开，又打开门对他说道。

走，走哪里去？水飘飘苍白的脸上露出迷茫困惑的表情，他皱起眉头，摇头晃脑道：“走哪里去？”

“回你家去啊。”女狱卒坦然说道。

家？哪里是他的家呢？母亲父亲早已故去多年，君屿那店不知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水飘飘在阴暗潮湿的牢里过了四年，他的手和脚都有些不便利了，手上也长满了冻疮，想是做些粗活也没有人会要。

狱卒们给他换了一套寻常的衣服，还让他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次澡和头发，最后还帮他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木簪。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出狱前，女狱卒对他说。

“嗯。”他微微点头，心中十分麻木又带着点讨好。出狱的路，似乎弥漫着未知与迷茫，他缓缓迈出脚步，感受着自由的空气。

目光所至，皆是陌生。世道已变，奔途已改，他像迷路的羔羊，早与社会脱节。

他想去茶叶店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来救他。不是说要接我回家了吗？不是说做了契书就来保我了吗？不是说让我保重，不用担心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心中有一千个不解，一万分不忿。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无法照亮他那颗迷茫的心。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街上车水马龙，他看着这一切，恍如隔世。一切都变了，他凭着记忆里的道路往茶叶店走去，心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水飘飘沉默的走到君屿茶叶店前，距离他上次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四年。他站在门口凝视着牌匾，记忆里的君屿茶叶店与现在的君屿茶叶店重合。

他发觉店面变得更大更宽敞了，里面很热闹。二十几个女茶徒正忙碌着配货调货，衣着光鲜的客人纷至沓来。门口上的牌匾，还是君屿二字，字体却和之前有很大不同。

旁边的春联也换了，左边是茶香四溢迎新春，右边是品味悠然贺大年。横批：茶韵悠长。

水飘飘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新来的茶徒和账房也没有认出他来，秦重和檀真也不在这。水飘飘本是想进去的，可是他现在要以什么身份去质问他们呢？多年不见的朋友，锒铛入狱的下堂夫，还是没有契书的契兄弟。

水飘飘已经不再年轻貌美，在牢里多年的劳作和缺衣少食让他骨瘦如柴。他唯一的依傍已经失去了，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

他从后门翻墙进了自己的房间，四年过去，这房间格局已变。不知道他藏在墙中的私房钱有没有被发现，他挪开床前的矮凳，用手轻轻在墙上扣了一下，盒子还在，里面有他六个月的月钱，一共十二两银。

他拿出盒子里的钱，又将盒子凳子放回原处。去了以前他最喜欢听戏的奇君屿窗口，买了张戏票，坐在台下听戏。戏票的价格已经涨了，现在是八百文一张，以前是四百文一张。

戏是《历劫记》讲的是一个名叫韦牙的人前世坏事做尽，于是今生不断受苦受累赎罪的故事，最后当兵死在战场上的故事。水飘飘看在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这茶是今年的明前茶，很好，很新，很嫩。

上次听到这出戏时，他是与秦重檀真一起看的，当时秦重还说自己若是做了这韦牙，宁可直接出家，也不愿受尽这世间折磨。

出家？染斋清净地，渡却满身尘。他望着台上的戏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听完了戏，水飘飘又往馄饨摊走去，现在是未时，没多少人在馄饨摊上。

摊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面容和蔼。

“小伙子，要来碗馄饨吗？”水飘飘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被端了上来，馄饨很香很烫。水飘飘拿起勺子，轻轻地吹了吹，送了一个馄饨到嘴里。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又正常的一顿饭了。

“小伙子，慢点吃，这刚刚出锅，有点烫。”女人还以为他被烫的流出眼泪来，细心提醒他道。

水飘飘点点头，放下勺子，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随后用力吹了吹馄饨的热气。接着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整碗馄饨，痛哭流涕。

“摊主，这是我的馄饨钱。”水飘飘平复了下心情，站起身，拿出一两银放到桌子上。

“不用这么多，你等一下，我找钱给你。”摊主眼见他要走，立马说道。

“不用找了，剩下的钱就算是我的问路钱，摊主，你可知往哪个方向走有染斋吗？”水飘飘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的声音很坚定。

“你往这条路往西一直走，大概走三天。就会看到一座山，是贾浮山，山上有座染斋，叫不渡斋。小伙子，你要前去求什么呢？”摊主问道。

“求来年凤国风调雨顺，求己身平安自在，无病无灾。”水飘飘答道，谢过了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