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1/3）

局长女儿很有礼貌。穿着大一截的病号服，小手藏在袖子里，甜甜地叫：“张医生好。”

小女孩的病情不严重。

张医生和局长聊了两句，在星期五下午的时间段里挤出一台手术。

好巧不巧，手术前夕，突然来了一个心梗的急诊病人。

作为该领域的专家，张医生把局长女儿的手术推给同事，自己则站上了急诊病人的手术台。

两台手术都很顺利。

可惜两位医生的命运却走向相反的方向。

同事临时受命，手术后得到局长赏识。那位局长虽不是医疗系统里的，但毕竟是一条人脉，以后好处多多。

而张医生呢？

他救助的急诊病人家境贫困，费用迟迟不结。光是这样也就罢了，患者家属污蔑张医生，说他使用了昂贵的国外进口药，就是为了吃回扣。

张医生百口莫辩。最后的结局是被病人不讲理的老父亲一刀砍死。

周自珩的讲述让C瞠目结舌。

在那个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深夜，张医生在休息室坐下。还不等他脱下白大褂，就被闯进门的患者家属刺中心脏。

张医生的柳叶刀曾打开过很多患者的胸腔，一台台手术拯救无数人生命。

他大概想不到，自己的结局会是被一把水果刀刺中心脏，失血过多而死。

C不敢想，那时的他该有多绝望。

“医生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居然这样！他们才该死！”她义愤填膺。

不仅如此，那些嚼舌根的大爷大妈也该死。他们人云亦云，硬是把张医生说成收受贿赂的人。

周自珩目光冷冷，

“五年本科，规培或研究生又是三年。你这个科室你这个位置，要读完博士。”

“博士怎么也要个六七年才能读完。”

“张医生。你努力了至少十二年。”

十二年啊，十二年。一个人能有几个十二年？最好的年华都奉献在这里了。

最后的归宿是什么呢？

被一刀砍死。

周自珩的瞳孔微微颤抖。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上那台手术吗？”

张医生的笑容依然僵硬。

“总要有人去吧。”

周自珩突然释怀，轻笑。“说得对。”

渺渺冥冥，一阵轻柔的鼓乐声响起。整个停车场像是得到某种净化，空气中的霉味被干燥的阳光暖味代替。

周自珩捧起笏板，踏着C看不懂的步子。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吹起周自珩未曾挽起的发丝，吹起她的衣襟。

地面上香灰飘散，张医生的身影逐渐透明。

工作人员双手抱胸，盯着周道长的脚步，露出似有似无的笑。

杳杳冥冥清净道。

周自珩对着张医生消失的方向行三礼。

“结束了。”周自珩道。

“这就算结束了？”C诧异道。

周自珩收拾起地上杂乱的法器，一件一件收回背包里。

“嗯，结束了。不然你还想怎样？和他吃顿饭再走？”

周自珩惯会调侃人。她背上包，拍拍裤腿的灰。

“酆都的人来了，咱们走吧。”

在周自珩开口前，医院派来的工作人员就已经走到电梯口。

三人原路返回。

上到一楼，C和周自珩告别。C妈妈还在等她，她赶紧和妈妈回家。

周自珩和工作人员站在门诊楼大厅，目送她们母女二人离开。

周自珩看了工作人员一眼，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耳机，隔绝外界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

刚走到街对面，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耳后吹过。路旁景观树的树叶哗啦啦掉落。

周自珩灵敏地避开树叶和灰尘，条件反射般摸向口袋里的法器，下意识回头。

“轰隆！”

医院门诊楼的上部突然塌陷，尘土飞扬，溅出医院门外，小颗粒打向周自珩。

她挥手召出一道金光，将飞溅物隔离在外。

门诊楼像是触发了连锁反应的多米诺骨牌。从顶层向下塌陷。

街上的行人被这一幕震惊到，目瞪口呆望着医院的方向，结果就是吃了一嘴灰尘。

“呸呸呸！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周自珩摘下耳机，微微后退，眯起眼睛，透过层层尘雾看清了医院此刻的光景。

她五感灵敏，动态视力极强，在片刻间目睹医院建筑倒塌的前因后果。

一个高瘦男人立在门诊楼顶部的吸塑字上。门诊楼顶部有三个反光的吸塑字，还有一个发光材料制成的红十字标志。

他穿着灰袍子，单脚踩在红十字标志上。吸塑字反射的光映得他身体下半部分红彤彤。

他跟随下塌的建筑一路向下，张开双臂，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