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了个空（1/2）

徐遇之故作惋惜地啧了声，抬眼看向顾钦。

“你觉得如何。”

顾钦被这变故打岔，思绪顿了片刻，他抬眸与徐遇之对视，面容平静至极，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顾钦轻勾了下嘴角，诚心点评了句：“虽俗套了些许，倒足以搪塞世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徐遇之是铁了心要闹个鱼死网破。

既如此，顾钦倒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在徐遇之略显诧异的注视中，顾钦随手抽出摆在旁侧的椅子，安然自得地坐了上去。

仿若徐遇之手下烧的那方院子，和他无关；他眼前面对的，也并非是绑了他全家的匪徒，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陌生人罢了。

顾钦的坐姿谈不上雅正，却足够舒服，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他不在意这个，反倒颇有闲情逸致给自己斟了杯茶，轻抿了一口，没尝出什么滋味。

于是顾钦又神情自若地捻了块桌上摆放着的桂花糕，齁甜，他却喜欢。

真是可惜了，这般甜的好东西，原先却为着省那几个银钱，没能带百里丹梧也来尝尝，往后怕是没机会了，顾钦不无惋惜地想着。

而这时，顾叶文才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的，他气得身体直打哆嗦，红着眼就要朝徐遇之扑去：“竖子尔敢！”

顾阮氏回过了神，紧紧扯住顾叶文的袖口，试图将人拉住。

顾叶文哪里肯依，抬手便要拂开顾阮氏。

可顾阮氏却忽而重重喘了口气，她只觉有些头晕目眩，身形也跟着晃悠了下。

见状，顾叶文的手倒是猛地顿了下，转为扶住顾阮氏。

屋内气氛凝滞，顾钦也骤然站起身，快步到了顾阮氏旁侧。

“娘，您没事吧。”

他说着，视线却睨过顾叶文和徐遇之。

不过一方宅子，烧了就烧了，有何大不了的。

若是今日不死在这里，他早晚能再挣回来，没甚可惜的；

可他若不幸折在此处，那宅子就是留着也没用了，更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这些身外物，他素来看得极轻。

唯独一件事，他娘若能安然离开此处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今日无论是谁伤了他娘半分，他就拿命同谁拼到底。

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好!

只是，让顾钦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行至顾阮氏身旁时，她垂着头，侧身躲过了他。

顾钦伸出的手落了个空，他静默了瞬，无声抬眼，直直望向顾阮氏。

顾阮氏却别过脸，幕蓠突兀地晃动了下，原本垂落着的白纱也随之扬起、避开了顾钦。

蓦地，顾钦有些愣怔。

白纱与他擦肩而过。

极不合时宜的，顾钦想起了泠江早时的薄雾，看似极轻柔，却是转瞬即逝，触之生凉。

顾阮氏径直越过了顾钦，转而向徐遇之行了个礼。

“大人，妾着实不知您所说的清陵崔家，只是元启之乱时，确有崔姓贵人途径白梧郡。”

徐遇之颔首。

“那崔家只在白梧郡待了月余，而后就离开了。您若是对崔氏感兴趣，不妨去寻老县丞，郡史载了此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徐遇之轻笑：“这倒不必了。”

“在下正是受崔氏所托而来。”

徐遇之直直望向顾阮氏，视线锐利如刀，奈何隔着幕蓠，他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他又不紧不慢补充道：“自然，为了以防万一，在下也早就调出了郡史。”

“敢问顾夫人，当年崔家可曾有位夫人身怀六甲，暂住到了顾府养胎，随后不过数日，那位夫人就诞下了子嗣，且她的生产时日同您相差无几。”

顾阮氏咬紧了齿关，双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中去，她声音发着颤道：“是又如何。”

徐遇之叹息。

“既如此，在下只剩下最后的问题。”

他抬起手，定定指向顾钦，一字一顿道：“顾钦，当真是夫人您的亲生子么。”

“这是自然！”顾阮氏气得重重喘了几声，忍不住高声说着，“钦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产婆、婢女都知晓的。”

“你们若是不信，自可去查证！”

她本就孱弱，受了这一激，咳嗽更加止不住。

顾钦僵站在原地，眼睑忽而颤了颤，他沉默许久，终还是走上前，以手抚背替她顺气。

徐遇之却从怀中掏出了枚玉佩，极青透的颜色，几乎是同时，顾钦的目光就被那块玉吸引了过去。

顾阮氏见了那玉，脸色更是惨白。

徐遇之见了他们的反应，心下倒多了几分古怪，这玉是他临行前，安南侯给他的。只说是届时顾阮氏若不肯承认，将这玉示于她就行了。

徐遇之察觉到了几分蹊跷。

但这些事并非是他该过问的，他也就刻意忽略了其中不对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