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北上归京人（1/3）

徐遇之面色骤变，顾钦却蓦地出声唤他：

“徐先生，今日我若身死，不必散出丧讯，只替我布个衣冠冢，拿那男人项上人头做殉。”

此言既出，四座皆惊，就连那男人也微露出惊诧之色，格外多看了顾钦一眼，却见少年面容沉静，让人窥不出他心中所思。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定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男人不由生出几分惋惜，这样的人，若能交由他调教......

顾钦尚且不知自己被人打上了主意，只冷静分析着如今的局势。

敌众我寡，他早知势弱，纵是使诈赢了那男人，胜率也依旧寥寥。

双方人马彼此对峙，一时无言，偏就在这时，一个面具人忽急匆匆闯进了客栈。

那面具人只比划了几个手势，刹那间，男人呼吸一窒，眼底焕出难以抑制的欣喜。

男人顾不得徐遇之的长刃，竟似是迫不及待就要冲向那面具人。

徐遇之哪里会惯着他，手底稍稍用力，就将人拦了下来。

男人冷静了些许，他阖眼只思虑了半息，便果断道：“我放你们走，但你们必须立刻离开白梧郡。”

徐遇之：？？？

他们踏上渡船时，徐遇之总还有种不真实感，他站在船头凝望向岸边，眼看着那群面具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当真就这样放过我们了？”

徐遇之的手下亦觉得不可思议。

顾钦也站在旁侧，闻言随口答道:“他们若真想动手，用不着绕这么大的弯。”

若非他使诈，对方或还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即便最后挟持了那男人，他们也依旧很难全身而退。

顾钦若有所思地垂下眸，所以，能让他们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任务、也要将白梧郡封锁起来的，究竟是什么。

说不上来，顾钦心底莫名有些发慌。

徐遇之听了顾钦的话，也觉得此言有理。

左右他此行目的已顺利达成，他也懒得计较那么多。

再没有后顾之忧，徐遇之索性叫人找来了张藤椅，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他见顾钦面色凝重，便顺势安慰道：“不必想那么多，待回了侯府，就安全了。”

顾钦淡淡瞥向他，没应答。

他如何会信这种自欺欺人的谎话。

徐遇之却无端叹了口气：“你年岁也不大，如何整日老气横秋的，没点孩子样。”

顾钦不知徐遇之所说的孩子样该是何样。

只是，旁的孩子还在玩过家家时，顾钦已开始为家中生计发愁；

旁的孩子入学堂时，顾钦也到了赌坊打杂；

旁的孩子考取童生时，顾钦学会了“听盅认骰”，不仅赌回了顾家那方宅子，还逼得赌坊同他画押作约，往后禁止顾叶文入内；

旁的孩子还懵懵懂懂、承欢膝下时，顾钦已经在白梧渡口站稳脚跟了。

他这路走来，听着轻松，实则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单就拿白梧渡口来说，这就不是等闲之辈能待住脚的地界。

白梧郡处在泠江域中游，看上去虽只是商渡线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远不如临近的青州那般出名，却是上京南下淮扬的必经之地。

惯行水路的商船经常会在白梧渡口停泊，歇息片刻再赶向青州。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而在这商渡线上，恰恰有着不少腰缠万贯、出手阔绰的游商，加之白梧郡水路便捷，极适合做完单后就跑路，不少人便在此处动起了歪心思。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的苗头，这些歪风邪气愈演愈烈，白梧渡口也就渐渐成了个鱼龙混杂的地界，三教九流都能掺一脚。

其中，尤以千门八将为盛。

这名头扯得高深莫测，说白了就是布局行骗。

顾钦做的活计，就与此息息相关。

不过，他不做局，只保单。

来往的商人若有顾虑的，提前寻了他来，交份保金，他全程陪着人走一遭。主家只管做自己的生意，若是被人设了局，全交由他应对。

这活不单考验眼力，走得还是断人生计的路子，极易遭人报复。

白梧渡口势力混杂，初时，不少人都等着看顾钦笑话。

可偏生，顾钦不仅稳稳当当做下来了，还立出了自己的旗子——泠江域来往的行商，大多都听说过他的名号。

他这般年岁，能在白梧渡口闯出番名堂来，心中若是没点成算，早就不知栽在哪路门数下了。

便纵是谨慎至此，也免不了飞来横祸，他望向白茫茫的泠江面，思绪有片刻的停滞。

江水不停，他又将被载向何处。

“徐先生，您曾允诺过，会护我那好友周全。”

徐遇之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这有何难，待到我们到了安全地界，在下便重新召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