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在离他近些的地方（1/2）

齐钦是被水泼醒的。

他的双手被绳索捆住缚于身后，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他甩了甩脑袋，意识也渐渐回笼。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浓烈的异香，齐钦本能想要睁眼环视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了。

他略显茫然地抿了抿唇，不自觉攥紧了掌心。

“就是他么？”

这是个很熟悉的声音，齐钦微愣了下，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腰间就被人踹了一脚。

对方恰踢到他未好全的地方，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没有丝毫防备，低低“唔”出了声。

“回禀殿下，人已经醒了。”

心脏骤然缩紧，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也在这刹瞬间清醒，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孙曲。

殿下？孙曲和齐晏走得近，他口中的殿下，莫不是五殿下？

是了，除了先前得罪过齐晏和沈念白，他也没机会接触到旁的殿下了。

齐钦深吸口气，艰难地挣扎着翻过身，跪地道：“小人见过殿下。”

“你是安南侯府的人？”

这道声音矜贵中又不失清冷，语气虽是不急不缓，却无端带了几分轻蔑的讥诮。

齐钦摸不准情况，只好如实回答：“小人齐钦，是安南侯府的旁支。”

话音方落，齐钦莫名觉得周遭凉了一瞬。

随即，他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再就是阵极浅淡的冷香袭来。

同先前的迷药异香不同，这气味更像是凛冬初雪，清冷萧寂中带了点肃杀意味，让人不由得心头一振。

“齐钦？哪个钦。”这位殿下似是倏而来了兴致。

他只得思忖道：“钦佩敬重的钦。”

“齐钦……”这位殿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冷笑出声，不由分说就下令道，“把人带出去，直接处理掉。”

齐钦眉心颤了下，他呆愣愣地跪在原地，脑中却闪过了千思万绪。

他兀自将掌心攥得更紧了，用力到指尖都有些发白，他喉间发干发涩，思绪却越发清明。

最终，紧绷着身体的那股劲陡然散去，他悄无声息松开了手。

他不能贸然反抗——不敬不道，乃是十恶中的重罪，若是惹恼了这位殿下，对方少不得会借题发挥，祸及整个安南侯府。

更何况，他如今这副模样，想要和他们拼命，无异于蚍蜉撼树。

只是没想到，这般莫名其妙的，他就要死了。

一瞬之间，齐钦好似想了许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

极为突兀的，他想起了褚明毓的那个书童，那书童去报信时，大抵也没想过自己会命丧狩猎场。

他早知道的，在上京，权势能压死人。

只不过今日，轮到他罢了。

只是，轮到了他，罢了。

思绪停到此处，齐钦胸腔间翻涌着的血气也似被寒冰凝住了。

他呼吸得极缓慢，不单是因为恐惧，更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感知自己尚还存活于世。

指甲深陷入掌心，齐钦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唇边扯出抹不算难看的弧度，只俯首沉声道：“谨遵殿下尊旨。”

护卫来拉扯他，想把他拖出去。

他没有抵抗，只轻声问道：“最后这段路，可否让小人自己走。”

“等等。”

段栩眼皮猛地一跳，他说不出那种突如其来心悸与慌乱，只快步走到齐钦面前，一把扯掉了遮在对方眼前的黑布。

齐钦下意识微微侧过脸，黑布勒得太紧，他半阖着眼，一时不能视物。

“抬起脸来。”段栩沉沉道，细听来，他的嗓音竟有些颤抖。

反应不及，齐钦并未动作。

段栩却急不可耐地强硬掰过他的下颌。

段栩的指尖透着凉意，一寸一寸摹过齐钦眉眼，齐钦不适地微微蹙眉，却强忍着没有躲开。

终于...终于......心神俱震之下，段栩面无表情地发出声短而急促的笑音，双眸红得可怖。

段栩恨声道：“睁开眼，看着我回话。”

齐钦心生莫名，此举于礼不合，但眼下这个情形，倒也顾不得这许多。

垂敛着的眼睑缓缓睁开，他的目光只在段栩脸上停留了瞬，就迅速收回。

这位殿下虽脾气古怪又阴晴不定，倒是生得好样貌。

至少齐钦生平，再没见过比这位殿下更好看的人了，尤其是眉心那枚丹砂痣，艳得似是能烫人心尖。

“殿下龙章凤姿，果真气度非凡。”心念所致，齐钦如实叹道。

段栩只想冷笑。

“你以为这般说，我就会放过你么。”

没人知道，这三年，他是如何捱过来的。

顾钦骗得他好苦!

他寻遍了整个淮扬，横渡过千里泠江水，也纵越过数万延绵青山，近乎是自虐般在上京与淮扬间来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