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日（1/2）

张长长一身袒开的绸袍，呼呼扇着折扇，满脸通红汗如雨下，笑着对客堂落座的里正说到：“还是我一个，孤家寡人外加头骡子，”

长须消瘦的里正用帕子擦擦汗：“男丁税一两，钱抵徭役二两，一共三两银。”

张长长起身去灶房，拿来三锭小银元宝，又拎着两包板栗核桃：“多亏里正操劳，这是前些时候我在西山捡的，您老别嫌弃，带给家里孙辈尝尝。”

老里正推辞不过收了赋银拎着干果走了，张长长热情的送到门外，等人走进下一家，立马关门插闩，扇子也不摇了慢慢瘫坐在墙边……

已经几天了，高烧反复四肢瘫软浑身盗汗，退烧伤寒汤药土方子挨个吃，近来才好了一点，应付完里正回了灶房躺下休息，高烧第二天把床放到楼下，之前昏昏沉沉差点摔倒在楼梯，喝点温水小声咳了咳，不敢被人听见，城北有“鼠疫营”，那地方有进无出。

城外鼠疫肆虐，城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米价十三两一石，鲜菜果蔬更是难得，张长长都想在院里养只老母鸡，这一病，百事俱消。嗓子疼的顿顿喝粥还是稀粥，看着活蹦乱跳的骡子不由得嫉妒，体质羡慕不来。

七月末八月初，一场雨一阵风吹散城内的闷热，衣带渐宽的张长长坐在檐下晒太阳，手指纤纤脸颊凹陷，一场病断断续续半个月，让壮硕的青年变成文弱的黑小伙，穿上青袍背上书箱还以为是府学的书生呢。

神游太虚时一阵锣声震醒了人，骡子也被吓了一跳，里正边敲锣边扯着嗓子喊：“玄观观主求得仙方，治得鼠疫，城中百姓可前去领丸药。”

张长长一听又把眼睛闭上了，“仙方”是假，敛财是真。上月“恩寺”得道高僧坐化舍利子，泡水可医百疫，山泉水清冽，旁边的功德箱可是沉的很呢。闭目养神听到巷子里匆匆远去的脚步声。

几经此事，街上人多走动，城外也有鲜菜鲜鱼入城，张长长老老实实的窝着，他觉得身体畏寒许多，刚入秋加了两次衣服，夜间盖上薄被腿脚还凉，自从不再高烧搬回楼上，没事拿望远镜搜寻，城墙兵士少了些，大街几家铺子重新开门做生意，隔壁的学子更加用功，国之不国，贡举考试官吏选拔还是以文为重。

左邻谭娘子给丈夫煨着鸡汤，红枣枸杞炖的酥烂，谭书生喝了一碗说太咸，剩下的都进了孩子的嘴里。右邻葛大娘正广邀媒婆挑拣儿媳，只等儿子授官就登门提亲。张长长整天听他们之乎者也，把刚清醒的脑袋又念迷糊了。

八月节，走亲访友糕点香气四溢，张长长一手望远镜一手拿月饼，看着城门紧闭换梢如常，就知道城外情形并不乐观。当天晚上只听远方呼呼喝喝，几盏油灯亮起夹着小儿哭声。

张长长弹身而起顺着梯子爬上房顶，这是修房时请师傅留下的拐角房檐，爬上房顶挺身站直，手持望远镜观察远处喧闹，秋风吹起衣袂像一匹孤傲的狼王，实际上双腿微颤打着哆嗦，远方火光冲天像是走水，不过周围民众外散有兵甲在场。

这场火烧了整整一夜，仿佛把满城喧哗也带走了，整个城内又变得安静，过了两天才得知，一家子得了鼠疫，还是亲友上门才看到惨状，太守下令连院子一起烧了。

也有喜事，考较一过左邻右舍都被授了小官成了书吏，谭家欢喜，谭娘子也舍得喝口鸡汤。葛大娘日子不痛快，媒婆来一个走一个，葛家小子就是不点头，还住到衙里不回来，把葛大娘气的院子里飘出药味，等葛小子回来陪罪，葛大娘低声斥责：“都成了人家的妾，值得你这么惦记……”

东家吵西家闹，张长长稳若老狗，看见骡子就想起“里正”。说曹操孟德到，这个月里正第三次敲响了门，张长长一脸微笑往里让，一脸颓色的里正摆摆手：“官仓储的鼠雀耗，一户一两银。”张长长面色微敛看着低头不语的里正，进屋拿了两粒碎银递过来，里正接银勾墨，冲张长长点点头去了另一家。

城中有小丐卖柴，张长长一日一买，每月另给二百文，大清早一捆湿柴背了来，门开半扇一串铜钱扔出，小丐接过查查够数，接着往门框一倚，竹筒倒豆子般说着城内大小事。

“东街粮店掺了霉米吃死了人，状纸都没递到衙门口；

护城河有人夜潜被射杀；

禾豐仓早空了，鼠雀耗收到了我们城隍庙；

西街腊肉可别买，捞了之后沾的盐；

道观炼丹炸了炉，房子塌了两间屋；

豆腐三娘要出嫁，青松和尚要还俗；

严家铺子典了人，说是要开胭脂铺……”

小丐说着说着唱了起来，张长长都习惯了，职业病。等人走后，把柴收进空间。

八月里雨渐渐少了，到了九九重阳节几乎日日都是好天。张长长没有插茱萸倒是吃了一条鱼，“澄湖”大闸蟹体大膘肥，肉质膏腻，近在咫尺却无福消受。只把松鼠桂鱼拿出一份应景。

骡子最近蔫蔫的，从大水回城后一直待在小院，也就在院子里转悠，张长长也没办法，只能往草料里多加把米糠。照顾好骡子上了楼，拿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