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改革厂长改垮国企大厂（1/2）

我从海南回到家。

起重机厂正在实施“改革厂长”的第二套改革方案。

第一套改革方案半年前实施后，一批老的处室领导，被惯用的“一刀切”齐刷刷地切下来做了普通职员，或者提前退休，包括刘总工程师；然后齐刷刷“一刀切”地启用一批新人。在全市引起强烈反响，电视、报纸进行了大张旗鼓的报道。

这第二套改革方案是：原来的科长升为处长，处长升部长，车间主任升为分厂厂长；原来的行政处升为生活服务总公司，下设房产处、膳食处、总务处。原来我的两个邻居，一个烧锅炉，一个管道维修工，他们都曾羡慕我是大学生，是工程师，是国家干部，娶媳妇娶歌星，他们见了我总是直不起腰杆。这次见面不同往昔了，两位都挺直了腰杆，扬眉吐气，一个当了膳食处的处长，一个当了总务处的处长，他们原来的工作由临时工取代。我找到改革厂长，提出调去海南机械厂。

“改革厂长”脸黑黑地说：“不行，你在起重机厂才干几年？就想调走。”我也觉得挺惭愧：“那我怎么办？在销售处没事干，要不，我还回技术部门搞产品开发吧？”

“你没那本事，不行！”

我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争辩道：“不行？不行我能当全国联合设计组的副组长！不行？我一次谈判为起重机厂增收240万元的非标费！不行？我京广线跑了一趟，吸引来那么多的大客户！

上次，我和厂办谭秘书沿京广线拍产品照片回厂后，来订购起重机的客户络绎不绝，都说：“难得有你们这样急用户之所急、想用户之所想的起重机厂！”

我对“改革厂长”摊牌：“你说我不行，让我走！”

“我这不是开旅店，说走就走。”

我托老厂长，老厂长给市工业局罗局长挂了个电话，罗局长就写了张条子给我。我把这张条子送给“改革厂长”，“改革厂长”看了条子，马上变得和颜悦色，而且追悔莫及：“小邰，你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怎么也给你个部长干。其实你很有才干，你去吧，到海南干得好就干，干不好再回来，你回来，我给你个厂长助理或者是总工程师干。”

海南受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成功了，而且厂里还连续发我工资。

那几天，吴春芳在娘家玩麻将玩得走火入魔，不吃饭，不睡觉，甚至不上班。妈曾嘱咐我：“算了，你别管了，她愿意玩就玩，你常不在家，她又是在娘家玩。”所以我也没再说她。已经两岁的小诗诗正咿呀学语，唱着从日本动画片上学来的歌：“我要我的爸爸，我的好爸爸，只要我见到他，就让他回家……”

我背上行装，与我的小诗诗挥泪告别，是岳母领着小诗诗送了我一程，特意嘱咐：“邰勇夫，这次去了要好好干，别像在起重机厂似的，干不下去了。”

我在哪里不是好好干呢？

回想在起重机厂三年的工作，搞产品工艺、科技情报、质量管理、新产品开发、产品销售，围绕着产品干了一个循环，哪一项工作我不是尽心尽力地好好干了呢？刘总工程师就曾夸奖过我：“邰勇夫工作积极主动，不像有的人那样属算盘珠子的，拨一下，动一下。”然而，我却是在起重机厂干不下去了。看来，这好好干的“好好”两个字要重新认识，怪不得在大学读书时，有位老知青同学说：“干工作你光好好干不行，要会干。”怎么才算“会干”呢？

说假话？讨好领导？溜须拍马？那样我做不来，我只能做一个正直正派的人，凭能力吃饭，凭业绩说话；让我平庸一辈子，每天老老实实上班领工资，没有想法、没有自己、没有主张、没有创新，领导怎么说就怎么干，家有美妻爱女，那样日子也许很好，但我不甘心。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改革厂长”的“一刀切”式的改革，把刘总、老厂长这样的一大批脚踏实地、还不到退休年龄的“革命老黄牛”给切了，也把起重机厂的大动脉给切了，势必要大出血。这些老领导虽然没有大学文凭，但他们实事求是、尊重科学、尊重人才。这位“知识化、专业化”有大学本科文凭、有工程师职称的“改革厂长”，我真的就没感觉到他讲什么科学，他讲的科学就是跑关系，无限膨胀上项目。

“改革厂长”在原来使用便利、费用低廉的国家储备局铁路专用线旁边，贷款重复建了个铁路专用线；投资上亿引进生产线，扩建厂房、盖富丽堂皇的办公大厦，可产品的质量、利润一路下滑！

改革厂长立下誓言，产品一定要拿到“国优”，当时的名优产品，分“国优”“部优”“省优”。全厂震动不小，纷纷献计献策……

改革厂长自有主张，经过一番上下活动，胸有成竹，亲自出马来到国家某部委质量处。

处长表态了，“你们厂的质量管理不及格啊！”

“改革厂长”从包里抽出一张条子，“这是某某厅长之托。请您关照。”

处长摇头，“用户对你们厂的产品质量意见很大！”

“改革厂长”马上又送了一张条子，“这是某某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