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君恩与师恩（2/2）

的学生，有了他的指点和陛下信重才有了今日。”

张唯打了个激灵，彻底从那一团浆糊似的事情里明白过来。

宋濂是想让宋家在朝廷即将到来的剧变中急流勇退。

可现在一听，嚯，宋慎找人组船队出海，找到了当朝皇帝和太子头上，放在任何地方都能算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了！

张唯自认不算好人不算坏人，只能算个庸人，他不敢反抗陛下的旨意，不敢偷偷跟宋慎提起他正在被皇帝监视的事情，但是这事不解决，他每次跟已经瞎了眼睛的宋慎说完话之后，晚上睡到半夜都想起来给自己两巴掌，寝食难安。

张唯老老实实摇头：

“具体的臣倒是不知。子畏只告诉臣，那土豆是西域传来的好东西，若能在大明种植成功的话，咱们能多一种可粮可菜的食物，百利而无一害。”

子畏摔了一下脑子之后，难道就变成了个聚宝盆香饽饽了？

张唯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

“只有他知道具体如何种植土豆，而且他手里的好东西，不止土豆！”

张唯哪里敢让太子殿下亲自来扶自己，连忙膝行着往后退了退，避开了朱标的手，才缓缓起身。

他左手坐着朱标，右手坐着张唯，父子俩此刻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后者。

这些都是被毛骧记录在册的谈话内容，朱元璋当然知道。

张唯是宋濂的学生，而宋慎是宋濂的嫡长孙，二人年纪相差不多，从认识起张唯就把这小伙子当亲弟弟看待了。后来宋慎伤了脑袋失去记忆和视力，不论从报答师恩还是私人感情的方面，多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

这事儿最开始他没有听见，但昨日朱标去找宋慎的时候倒确实提起过，当时他还没弄得太明白。

换做是谁，被当朝皇帝和太子死死盯着问事情，而且皇帝平时杀官不眨眼这会儿却很和蔼，恐怕都会慌得想死吧？

说完这番话，张唯径直从位置上起来跪倒在地。

就在张唯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拉去剥皮实草的时候。

而宋慎显然是认为，在那场浩劫之中宋家并不能幸免于难，所以选择提前留下底牌，种植土豆，等到宋家祸到临头时，再用土豆这个土里的金疙瘩拿来保命。

“土豆此物可粮可菜，亩产超过千斤，并不如何挑土地，大明东西南北都能种植，且放在地窖中可以长期贮存。若此物可以种植成功并且推广，此后大明百姓将不必再担心自己饿肚子，最起码能撑过一个荒年。”

张唯感觉自己浑身不止起鸡皮疙瘩，所有汗腺都在疯狂工作，分明是深秋，但他这会儿内衫都好悬没被汗湿透了。

“但是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前质疑陛下把宋慎当犯人看管的时候，张唯本来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哪怕拼了这条命也得在君恩和师恩之间找个平衡点，不想再继续煎熬下去。可当陛下真的给出了答案之后，他又实在有些闹不明白——

他慢慢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却仍忍不住开口：

“那，陛下，您为何还要这般监视他？”

这不是把子畏当犯人吗！

但知道归知道，不问却是做不到的。

“宋慎的命比多少个御史加起来都重要，咱让他住在你家隔壁，让毛骧带仪鸾司中人去他家附近蹲着，除了监视，最主要的是要保证他安全。”

“所以臣感念陛下恩泽，也感念老师的教导，否则便是那无君无父之辈。”

“不过，看在你跟宋慎关系不错的份上，讲吧，咱听听伱要说什么。”

“宋濂并不知情，你要是说了，宋慎那边会很难办，而且咱也得防着他什么时候把人给带回浙东去。”

“臣，谨遵陛下旨意。”

“你也不想想看，先前宋慎当着咱和标儿的面提出要组建船队出海，咱要是真想处置他，光是这个就够宋家抄家流放了，咱何必还找人费尽心思去弄船队？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一次，朱元璋没有叫朱标扶他起来，而是语气平静、声音沉稳道：

“去吧，以后你就在御史台挂职，平时在家待着就行，随时等宋慎那边的消息，咱会给你安排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