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崩溃（1/2）

勘察院办公室的灯彻夜亮着。

边瑞海在勘察报告中新增了两项地质灾害隐患:地下暗河和溶洞。多日来的实地勘察、物探、钻探和重复实验，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教授，这个报告结果要不要和张院长商议一下?我担心……”陈冬愁眉苦脸，俨然背负着不小的压力。

“苦厄山的山脚一带属石灰岩地质，本身就存在岩溶地貌。这条距离苦厄山四公里的林海河看似是地上河流实为地下暗河的出口，水文地质勘探也印证了这一点。如此显而易见，不必向张院长请示。”边瑞海在地图上将林海河圈注起来，与苦厄山直线相连。

“那绿园岂不是连地下车库都建不了?”

“除非想车库冒喷泉。”边瑞海合上笔盖，陷入深思。连助手陈冬都难以接受，他又该如何将这些讲给非专业人士的然然听，让她听懂呢?

“做地基加固和溶洞填充呢?张院长肯定会要我们想出解决办法。”

“我只对勘察报告负责，其余的无法保证。”他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令人疲惫的不是工作，而是与人沟通。对于张院长和李利，他倒还能应付，可对然然，他得字斟句酌。

他想起前些年g城的一场地质灾害。同样是山区旅游景点，雨季，山体活动和巨石滚落造成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好在并没有造成人员上的伤亡。

这和苦厄山很像。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过去没有发生，却不代表以后绝对不会发生，何况这关系到全校师生的安全。

“教授，张院长的电话。”陈冬面露难色地递来手机。

边瑞海接过电话，起身向着窗户走去。他能猜到张院长的那点心思。

夜色平静。

“小边，我的边教授。勘察报告真得慎重再慎重，悠着点儿。你交完报告回大学任教，可我们院还得求生存谋发展。拜托你，互相退一步吧。”张院长就差作揖了。

“张院长，关于勘察报告如非客观上需要修改，我一个字都不会改。还请你见谅。”边瑞海并不相让。

“没得谈了?”

“嗯。”

“那根据你的报告，绿园项目建议能做到哪一步?”

“拆学校，但这块地绝对不能盖楼王。对山体做完防滑坡防护后，该地只能作为高景观植被绿化用地，少部分用地可作地面停车场。”边瑞海郑重其事地说。

“这和绿园原本的规划相差太大，损失可不小啊。”

“拿地前就该调查清楚。”

“你想过后果吗?”张院长言语之中透着威慑。

“建议张院长想想上海倒楼事故的后果，如果工程质量出了问题，勘察院会一并被追究责任。”啪的一声，边瑞海用力关上窗子，挂断了电话。

黎明时分，他独自回到住处，洗冷水脸，冲凉，严重缺觉却毫无睡意，感觉头疼。他躺下，打开手机翻了一遍她的朋友圈和微博，看她偶尔写的那些话，以及拍的照片。他逐渐安心，有时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不想其他东西。

只想她。

不知不觉中，他握着手机睡着了。手机屏幕上是她娇憨的笑容。

李利和张院长阵脚大乱。

“他搞搞清楚我的拿地价是多少?!开玩笑!做绿化?当我买地过植树节啊!要么他改报告，要么我换人，勘察院又不是没有其他人。”李利心中怒火直冒。

“李总，上面指定了以边瑞海签字的报告为准。”秘书小心地提醒。

“那换个人写报告，姓边的就签个字，我给他钱!”李利敲敲桌子，口气很大。

“唉，边瑞海是不会签字的。”坐在沙发角落里的章院长叹息连连。

“张院长，你别忘了在迎宾饭店被那个女孩偷听到的不止我说的话，还有你张泽!我没饭吃你也别想喝汤。全身而退?你想都不要想。”李利夹着烟的手横扫着比画。

“我怎么能全身而退呢?你不了解边瑞海这个人，别看他年纪轻轻，他为人非常执着正直，还很能吃苦，是我见过的最有魄力的年轻人。前年丰亭那边挖隧道，是他带人处理了断裂带问题。还有新城北区楼盘地下室坍塌，勘察报告认为地基没问题可以强行深挖，结果出事，回过头看也只有边瑞海提出过异议。”张院长在业务能力方面还是挺欣赏边瑞海的。

“别神化他!该治理的我们花钱治理，东边农药厂上盖的那楼盘，当时治理完不也照建不误，现在卖得不火吗?”李利狠狠摁灭了烟头。

"该说的我都对他说了，可他冥顽不灵。

”李利转头问秘书:“姓安的女孩查到了吗?”

“明月特教学校的老师，叫安然然。"

"说家庭背景。"

“她父亲经营一家理发店，而且患有智力障碍。”

“智力障碍能握剪子理发?真搞笑!为了民众安全，咱也得摸排摸排这店。”李利冷笑。

此时的然然并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