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哑叔和我的童年（1/3）

祖母说娘亲是被男人给骗了。

被人玩弄之后便抛之而后快，她一时接受不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便变得疯疯癫癫。祖母告诉我：“女人是不能对男人投入全部的感情，因为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的感情来得快，消失得也快”。那时懵懂的我并不知道还有一种感情会驾驭在亲情之上，会让人欲罢不能，甚至性命堪忧，更不明白为什么人要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我曾不止一次问她：“我娘亲是被什么人给骗了？骗她的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呢”？每当这个时候，她便沉默不语。

娘亲过世后，哑叔就化身为我的父母，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养大，其中的心酸不言而喻。

他本就是一个被命运玩弄的人，而我的到来于他而言，仿若天降礼物般的存在。无论他走到哪里，在做什么都会带着我，哪怕是去田里劳作也要把我背在后面，或是放我坐在田坎上，任由我玩蚂蚁、吃泥巴，也不愿意放我在家里。毫不夸张地讲：就是上茅厕他都得让我站在门外，绳子的一头绑着我的腰，另一头则绑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好像会有人趁他不在或者不注意的时候把他心爱的玩具偷偷偷走。

我无数次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那时小小糯糯的我竟没有被毒蛇咬，也没有被草药毒死。能够好好地、健健康康地长大，我觉得那是老天爷动了恻隐之心。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我那浑身上下怎么也养不白的皮肤。祖母说是因为晒伤了根本，需得等我再大一点才能养得回来。于是我天天盼望自己能够再长大一点，再大一点。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小小的我也开始动了爱美之心。

记得在我长到四五岁的时候，哑叔不会再来把我装进小小的竹篓里了，也不再用粗麻绳来绑住我的手腕再系在自己的腰间，因为我会自觉地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我们形影不离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每当这个时候，就会看着村里的孩子们远远地就躲着我们，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别提我心里有多神气了，总感觉自己特威风，因为他们统统怕我，我还一度自封为“村头小霸王”。

村里的大人却不怕我和哑叔，他们总是爱笑话我们，他们还会趁着哑叔不在我身边的时候用钱来戏耍我。

他们分别把一张一元，两元，五元的纸币扔在地上，让我挑一张捡，捡起来的钱就归我自己所有。

那是我最喜欢的游戏了。

为了博得他们一笑，我总是挑最小的一张捡起来，随后便咧着嘴朝扔钱的人傻笑。这样的我却总能引来大家哄堂大笑，然后大家便都会指着我大喊：“傻子”。

我永远记得他们哈哈大笑指着我的样子。

但这样的游戏屡试不爽。就这样一传十， 十传百地传遍了整个村里，每次游戏结束后我都会投给大家一口大白牙以示感谢，大家则送给我在地上捡的钱，还送给我那句“和她娘一样的傻子”。

这样何乐而不为呢？他们开心了，我也因此发了一笔小财，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金库。

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傻，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是全部捡起地上的钱，还是捡起最大面额的那张，那将都不会属于我，也意味着捡钱游戏的终结，这样一点也不好玩，我也会失去一次赚钱的机会。只有当我捡起那张最小面额的人民币时，它才会名正言顺地纳入我的麾下，而且还会有下一次捡钱的机会，更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戏耍我，人人都想亲自来看看我是否如别人口中说的一样傻，我就就像是工人观赏的动物园里的笨猴子。

没有人愿意跟聪明人玩这样幼稚的游戏！

对我来说，做聪明人又有什么好的呢？我宁愿用那句“和她娘一样的傻子”来换取更多的金钱。

说真的，那时的我很羡慕那些人，总觉得他们赚钱肯定很容易，因为他们很大方地在我这个傻子身上霍霍。

哑巴叔叔是村里所有孩子的噩耗，但凡谁家孩子不听话，哭闹，或者不好好写作业，大人们就会用那句“哑巴叔叔来了”做以惩罚，大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哑巴吞人的情景，每当这个时候，孩子们便老老实实地听从家长的话，否则下一秒钟就真的会被哑巴叔叔吞进肚子里似的。

我的哑叔原本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祖母说那是太爷爷在世的时候给取的，太爷爷对刚结婚的祖父说：“如果你们将来生个男娃就叫辜若恒，生个女娃就叫辜若晗”。他老人家引用的是古人的一句诗句：雨暘时若异咎恒，秔稻薿薿如人长；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名字竟被祖母一肚子全用上了，这是连祖父也没有想到的。

说起我的祖母，她的确是个可怜人。她嫁进来原本是为辜家冲喜的，那时的太爷爷已病入膏肓，没曾想嫁进门的第二天，太爷爷便驾鹤西去了。成婚第二年，我的祖父也归西，从此后，本算是寒门的辜家便一落千丈。从那以后，太奶奶便更不待见她，说这一切都是她带进门的，还说她是“扫把星中的战斗星”，是“毒妇”。

自古婆媳好比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