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1）

一股寒意从门口裹着风吹进来。

宝珠自然地抬头看过去，在见到硬挺挺站在门口的人时，本要说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她呼吸一滞，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有一瞬傻眼了。

“少爷……”宝珠喃喃出声。

谢琢就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朝宝珠走去，他脸上带着点温吞的笑，就那样看着她。

他淋了一天的雨，脸色发白，很是狼狈而不体面。

雨水从他头发淌进衣领里，他湿透了的衣服又不停往下淌着水，滴滴答答的，很快在地上汇成了一滩水迹。

宝珠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紧张，终于回过神来，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

她回头拿了大布巾，快步朝谢琢走去，展开布巾，踮起脚尖包住谢琢身体。

谢琢不反抗，只垂眸看着她，唇角依然带着笑。

他这样不说话，只沉默着，却又看着她微微笑着，令宝珠心生不安来，她抓着布巾裹着他身体的手逐渐收紧了一些。

她仰着头看他，心中生出下意识的紧张和怯意，“少爷……你冷不冷？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怕你把我忘了。”谢琢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

沙哑又低沉，还带着一种咬牙切齿。

当然，宝珠已经习惯了这样时不时阴阳怪气的少爷。

她含着春水的眼睛轻颤了下，小声说：“那肯定是忘不了少爷的……”

“阿蕴。”谢琢深呼吸了两口气，咬着牙蹦出两个字。

宝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阿蕴”两个字了。

自从她知道自己这个童养媳只是谢琢未来的一个妾，她就再也没叫过谢琢的小名。

她只会叫他少爷。

因为他只能是她的少爷了。

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宝珠没有吭声，没有像从前一样立刻从善如流地唤他阿蕴。

她眨了眨眼，和从前一样心宽含笑的语气，说：“少爷的小名，我不好随便叫的。”

说完，她抬手擦了擦谢琢的头发，试图用布巾将他的头发挤干一些。

可谢琢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她的手，低头看她，“为什么不能叫？”

宝珠垂下眼睛，轻轻挣扎了一下，手却被他越攥越紧。

她其实知道自己是有一点点泄愤的意思，但只有一点点，或许他都没有听出来。

不肯再叫阿蕴，就是她觉得能自己决定的。

虽然她没有资格泄愤，也没有资格怨怒。

宝珠没法回答谢琢这问题。

“因为我让你做妾，所以你不愿意叫我了么？”但谢琢却撕开了这血淋淋的现实。

他的声音是这样低沉温柔，却让宝珠听出了他隐忍的怒意。

谢琢松开宝珠的手，布巾也从他身上滑落下去，他两只手捧住宝珠的脸，迫使她抬起头。

他的手沾着寒冷的雨水，冰冰凉，宝珠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被他用力捧住。

宝珠春水一样的眼睛里，那光黯淡了几分，眼底有盈盈水意。

但她却在笑。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听说规矩是这样的。”

宝珠不会惹谢琢生气的，也不会和他吵，小时就是这样。

谢琢低头，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可从出京开始压制不住的情绪却已经缓和许多，他低声说：“在我这儿，你不需要讲什么规矩。”

“可是……”

“宝珠。”谢琢低头，额头抵着宝珠额头，唤了她一声，在她应声后，唇含住了她的唇。

半个多月来的思念在此时爆发，只碰触的第一下，谢琢便忍不住，他一只手松开宝珠的脸，往下按在她腰上，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