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1/2）

作为应天府城里最好的酒楼玉珍楼，每天都是门庭若市，宾客满座。这里三面环水，在三楼的雅座内不仅可以看到南湖上渔舟穿梭，风吹池皱，群鸟掠影的自然风光，还可以感受到大街上熙来熙往，车水马龙的市井繁华。由于靠近应天书院，来这里消遣饮宴的文人墨客甚多，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少客人们都喜欢趁着兴致提笔在墙上写下几句诗词，以抒胸臆。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雅座内一白面净肤的年轻公子哥对着墙上的词负手而立，轻轻吟道。

旁边的婢女有些轻蔑的道：“公子，这就是南人的词么？除了些花啊燕啊什么的，看不出一点有用的来。”

“呵呵呵。”那公子回转身来笑道：“绿云，你可知这词是何人所作？此乃在南朝做过宰执大臣的晏殊当年在此作知府时所作。当年，范仲淹、王安石、韩琦、欧阳修等一干能臣、文士都出自其门下，这样一个大文豪在你眼里居然一文不值。”

“这些奴婢一概不知，奴婢只知道跟随狼主和县主驰骋沙场，为狼主开疆拓土，将这些只知享乐的南人踏在咱们上国的马蹄之下。”那叫绿云的婢女恨恨的说道。

年轻公子听毕，摇摇头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这些你不懂。不过南朝文人雅士多，在安乐窝里呆久了，犹爱娱宾遣兴、流连风月，是以伤春怨时的娴雅之气着实太浓……”

话没说完，又进来一个婢女朝那公子躬身抱拳道：“公子，张邦昌到了，在门外等候。”

“让他进来。”

张邦昌佝偻着身子进来，怀着忐忑的心与那公子见礼毕，惶恐的问道：“这里耳目众多，不是久留之地，不知县……不知公子邀我到此见面却是所为何事？”

那公子面带微笑，淡淡的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张相公没听过吗？你不要惊慌，坐下说话。”又朝那两个婢女道：“绿云给张相公看茶，红月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叫红月的婢女得令出门，绿云给张邦昌奉上茶来。张邦昌哪有心思喝茶，坐下来四顾无神，欲言又止，正左右不是之时，那公子才不慌不忙地自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递与张邦昌看。

张邦昌接过来展开，这篇楷书写就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字体瘦挺爽利，峰若兰竹，笔势俊秀飘逸，内心惊叹这莫不……这莫不是太上皇的笔墨。再看内容果真如此，信中金国敕封昏德公、大宋前任CEO赵佶诉说了自己远离故土的忧闷和从天子变为阶下囚的悔恨与哀怨，还说自己身体欠安恐不久于世，梦见祖宗托梦告诉他，需大宋皇帝赵构于靖康（赵佶的年号是靖康，此时的南宋是建炎元年）二年九月初九日到应天府城外幸山祭天地祖宗，祈求祖宗英灵护佑，自己方可痊愈苟活。文末告诫道“勿忘为父北上之苦，痛思故国哀痛涕下，构儿当痛定思痛，以我为鉴，做中兴之主、一世明君。”末了还有一首诗“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道尽了身陷囹圄，孤苦无助的苦楚与落魄。最后落款：昏德公佶。

那公子显然不打算给张邦昌过多思考的时间，以冰冷的语气道：“今日之内，你持此信去见赵构小儿。”

张邦昌此时心里无数的疑问涌向嘴边：“太上皇的书信怎么会在你们手里？难不成秘密着人潜回时被你们截获了，看其内容这只是正常家信而已，那也没必要让我去呈交今上……”他越说声音越低，那公子看着他却只笑不答，在张邦昌眼里，那张俊俏的面庞露出的笑容非常瘆人，慢慢凝固成一把刀。张邦昌暮然惊骇，他大概已经猜中了。“这字迹已可乱真，你们如此费尽心机伪造太上皇的书信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要干什么你不必知道。你只记住，这封信是赵佶找到你在上京的家仆托他带给你的，除此之外他没有机会对外传递信件。你这家仆不远千里偷偷潜回南国来效命于你，忠心可嘉啊。”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你们还要陷我于不忠不义吗？这件事邦昌恕难从命。”说完，张邦昌默然不语。

“不做？”那公子仍然笑着说道：“你在上京有家人二十五口，想必他们也很欣赏你的风骨。还有李春燕，她的安危也系在你的身上。你连大楚国皇帝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赵构小儿会放过你吧？只是时间未到而已，哈哈哈……”

张邦昌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在当场。

见他如此，那公子也不准备再多说，站起身来呵道：“完颜正江何在？”

一个做奴仆打扮的壮硕中年人大步走进屋来，朝那公子抱拳行礼道：“属下在，请县主吩咐。”

“从现在起，你是张相公的家仆，偷偷携带昏德公家信不远千里归宋寻主，记住你也不叫完颜正江，现在起你叫张正江。”

说完，拍了拍张邦昌的肩膀，带着绿云和红月两个美婢傲然而去。

得得得，得得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