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2）

应天府城正南方向崇礼门外，夜色葱茏中快速行来五马四人。急切的马蹄声在垌野茫茫里显得尤为刺耳，守城的军士非常警觉，在宗欣几人距城门还有三十步远时就喝令他们停下，宗欣一人打马上前向当值的押官答话禀明缘由。这押官是认得他的，但仍是对众人简单盘问了一番，验明腰牌，录了出入簿，然后放行，所有程序一样没少的。

进得城来，宗欣命王二几个将易来财的尸身找套干净衣裳换了，送回家中等天明寻副好的棺木收殓安葬。自己直扑皇城司衙门而去，寻得傅雱，将今日发生之事细说一番。

“如此说来，这太学生员确是冤死的了。只是这些细作为何要杀一个生员，现又为何设计截杀你几人？”傅雱拿着陈中手迹边看边说。

宗欣在回来的路上也仔细回想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虽说仍是想不到对方到底要干啥，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却是较为通透了，他遂答道：“定是我们追查散发揭帖的细作此事也引起了对方的警觉，找一个替死鬼诬作主谋是想让我们就此结案不再追查下去，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又在路上伏击我等，这笔买卖太大了些。若只是散发乱我军民之心的揭帖败露，最好的法子便是蛰伏不动，以待时机，或是一走了之，再从长计议。可对方居然不惜安排死士截杀朝廷命官，也要我等停止追查下去，恐怕其后必有更大的图谋，而且时间很紧。”

“长乐此言不差，我也有此疑惑，待明日你我同去向李相公分说，总要有个计策应对，现南京为天子行在，出不得大事。”

“从那王巡检来看，细作渗透厉害，恐怕朝中还有人接应。”

“一切待明日禀明相公再说。”

宗欣辞别傅雱出来已近子时，回驿馆的路上心有所思，居然信马由缰地绕了一圈到了汴河河市边上，驻足看去，这里舟车聚集，河边和大桥上各色店家灯火摇曳，绵延数里。不时有拽船和小舫从桥下经过，遥闻有伎乐之声传来，偶有喝醉之人放浪形骸，在艳红翠绿中击罄而歌，好不快活。宗欣在阴影里注视着这一切，心里突然想起一句诗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前后不过一百多年，历史总是在不断的重复。

这繁华让宗欣感觉很不真实，又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不也是常常和一众兄弟哥们在烧烤摊、大排档吃着烧烤、海鲜、啤酒痛风三件套吗？只不过与此时相比，两世的心境大不相同。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夜已很深，他一抬手到眼前，才发觉手腕上没有智能手表，讪讪的笑了笑，一勒缰绳从阴影处消失了。

鸿庆宫里每日起得最早的人就是孟太后，她早晚都要在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位“三清祖师”画像前诵读经文，虔诚供奉。她曾在两废三立期间出家做了二十几年女道士，是以这个信仰至今没变。甚至因为被废，名字不在宋朝宗室玉牒上，靖康之难时躲过了被金人掳去的灾难，所以更加笃信道法。今日有瑶华寺的华阳教主道号冲真仙师的前来为她讲解道经，孟太后穿着一身素衣与冲真仙师盘腿对坐。冲真仙师手中拂尘一扫，叫了一声孟太后的法号妙静，然后徐徐讲授起《玉皇心印妙经》来。

赵构今日来向孟太后请安，虽知道她有此功课，却也是早早的来到鸿庆宫等候。赵构在正殿太师椅上端坐喝茶，瞧着帘子后面太后与女道人研习道家经法，很不以为然。与他的父亲不同，赵构并不笃信道教。但他又十分尊重孟太后，虽然孟太后只是自己的伯母，但此时的大宋皇室已经被金国一网打尽了，这个伯母也就等同于生母，所以他对于孟太后优渥有加，此刻仍是非常耐心的等待。

约三盏茶后，帘子后面传来“叮当”敲钵之声，只见太后和那女道人一齐起身，一旁的宫女赶紧掀开帘子，二人牵手一起走了出来。赵构见此赶紧迎了上去，那女道人见了他连忙双手合拢抱拳叩礼道：“贫道冲真，拜见陛下。”

赵构起初以为是个老妪，这一看没想到这冲真女道年纪却不大，感觉跟自己相仿，且生得玉面含春，肤白貌美，兼之这身打扮更加清丽脱俗，全身上下自有一种从容的气度，很有一种这时代女子没有的傲骨，这些气质是赵构从来没见过的，不免得多看了几眼，心中不免升起邪念来。

见他有些失态，孟太后急忙叫了声：“官家！”

赵构这才回过神来，略一点头对那女道人道：“仙师是化外高人，不必拘于俗礼，还请上座。”

那女道人又是一揖道：“多谢陛下，贫道打扰已久，现陛下与太后母子叙话，贫道怎好在此久留，就此告退。”说毕也不等赵构发话，犹自抬首朝赵构嘴角轻轻一弯，低眉浅笑，悠然而去。赵构望着她的背影又是一呆，只因这女道走路又是与她人不同，她前后脚落地均是直线，道袍也掩饰不住的丰韵身体随着步伐扭动，十分有韵律，端的是摇曳多姿。直到这冲真道人走出门外，赵构才回首向孟太后请安，孟太后也刚好坐下，命人换了茶来，让赵构在下首坐了。

孟太后喝了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道：“官家近来可好？”

赵构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