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止一点（2/2）

“还不嫌丢人吗？”

赵简动作停住，重新在床边坐下，她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丢人？如果这算丢人的话，这么些年，我们丢过的人还少吗？”赵慧云咬着牙关，无法回答，赵简继续说，“想要活着不丢人，想要好好活着更不丢人，应该觉得丢人的是总是不停地想要依靠别人，一次又一次，纵使每次都是错的人，也还是停不下来。”

更丢人的是，因为人生中的一次错误，就再也过不去了。这句话赵简没有说，因为她就是赵慧云人生那一次错误的产物。

“我只是想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依靠，我真的错了吗？”赵慧云有些无力，眼神看向别处。

第一次这么问的赵慧云，让赵简心软了一下。

“你没错，想要依靠一个人，没有错。”赵简望着赵慧云，抓着她的肩膀，“但如果没有那么一个人，也要自己好好活下去，至少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赵慧云突然眼眸泛着水汽，赵简终是不忍。

“真不想去医院，就先不去，在家里先养着看看。”

赵简说完，从袋子里拿出药，一一重新给赵慧云换药包扎，出来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赵慧云背影，赵慧云似乎更瘦了，也真的不年轻了，赵简无声地低着头，关上了门。

当晚赵简在书房写文写到后半夜，她的手机一直放在电脑面前，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点开，但是短信始终停留在她晚上刚到家的那两条。

【我到家了。】

【嗯。】

赵简意识自己的这种不受控制的状态后，她把手机拿到了远一点的位置，直到工作结束准备洗澡睡觉的时候，她又去看了手机，还是那两条，不过她没有发新消息过去。

那一晚，赵简睡得有些不安稳，凌晨4点多的时候不再睡了，她做噩梦了，梦中的那个场景和在罗平成家很像，但是主角换成了另外一个男人。

赵简靠在床头抽烟，窗外天还是黑的，进入冬天了，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但因为刚才的噩梦，赵简觉得手心冰凉，她望了一眼椅子上的那件外套，她突然有些想念李灏身上的温度，赵简下床取下外套披在身上，屈膝靠在椅子上坐着。

她想给李灏打电话，盯着手机抽完了整根烟也没拨出去。她想，他这会应该在睡觉吧？今天晚上他上班去晚了，他肯定很忙吧？

赵简想到了刚才的噩梦，实际上她很久没有这样了，但因为赵慧云问她的问题，赵简又做梦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的创可贴，其实这个伤，真的不算很严重，至少不是赵简受过的最严重的伤。

那个时候赵简准备考大学，赵慧云当时的丈夫在一开始对她们还是不错的，整个高二一年赵简过得还算安稳，每天学习，偶尔那个男人应酬回来还会带一些好吃的回来，赵简也能看出来赵慧云心情也是好的。

但到了高三的时候，有的时候赵简会听到他们房间的吵架声，那个男人大多数时间里开始绷着脸，有一次赵简在上学出门的时候还注意到赵慧云身上的有瘀青。直到某一天晚自习放学回来，进门的瞬间赵简看到那个男人拖着赵慧云从客厅到卧室，赵简一下冲过去拉住地上的赵慧云，那一天赵简第一次被打，以至于接下来的半个月不能去上课，她只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学习。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就再也无法控制，有些男人在某一天之后就会像变了一个人，后来那个男人可以以任何理由打骂她们，赵简记得最深的一句话是，那个男人说“你和你妈也是一个货色，天天用功学习干什么，长得好看，不如去酒吧陪酒还赚钱更快”。从那时起，赵简更加希望快点考上大学，用另一种方式赚钱，靠自己独立，有自己的家。

现在赵简终于独立了，一切按照她想的在走，但是赵慧云似乎还是重复着以往的生活，只是换了不同的人。赵简觉得无力、可悲，又有些心疼。

那些男人，都是赵慧云在那种地方遇到的，赵简在见到那些男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们的眼睛是浑浊的，包括他们的人。他们的喜欢，大多开始于漂亮，但是慢慢地喜欢褪去，或者生活的琐碎多了，又或者他们内心的恶劣暴露出来，那么这种关系也就到头了。

赵简想了许多，就这样坐着抽完了一包烟，窗外的天也渐渐微微亮了起来，她点亮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李灏的聊天框。

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爬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