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扎西醒来（1/3）

扎面沉默的甚至带着审视的看着玉丽，从上到下，从眉眼到身量，仿佛初次相见，又好似久别重逢。眼前的女人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早起不及梳妆，半长的头发挽在头顶，细白的脖颈，柔软的手指头，因为软，手指的第一指节甚至能卷翘起来，此时这双柔软的手正轻轻抓在他的肩头。她在唤着他，眼神温柔，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像妻子叫醒宿醒的丈夫，又像母亲来唤懒床的孩子。

他一直想醒来，可滔天的记忆在脑子里交错往复，太沉重了，太痛苦了……地震了，阿姐满身是血，诺布也是血……

千钧一发之际阿爸使出全力将他推了出去，阿爸浑身是血……

然后他什么都没有了，没了阿爸、阿姐、诺布。他所在意的都没有了，分不清时空，只有熟悉的撕心裂肺。

无尽的深渊里只能寂静的沉沦，向下、向下……堕入无边地狱……可是黑暗里又有双手温柔的手将他托起，贴到温暖的胸膛上，用温暖的被子包裹，他隐隐记得那个人……

扎西闭了闭眼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被子下，他狠狠的拧了自己一把。疼的！原来这不是梦。不是数年不变的空白、挥之不去的内疚，是珍惜、是热切、是紧拥在怀的热度--就是那个人。

沉默的凝视，让玉丽有点发毛，要是往常，醒来的扎西会对他笑，笑过后还会把脸藏在枕头里，傻里傻气的撒娇。

是地震吓的？是原来的毛病犯了？还是脚怎么了？乱七八糟的担心又冒出来，玉丽害怕了，伸手探向扎西的额头。

扎西一眼不眨，将细软的手紧紧握住，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抚上阿姐的脸。这是眉毛，这是眼睛，阿姐的眼角什么时候有了细小的皱纹，额头上还划了一个小口子，放在心尖上这么久的人，其实好像从没…仔仔细细看过……扎西的眼眶红起来。

“扎西…”玉丽对上他泛红的眼睛，总觉得有些不一样，这样深情的凝视，有点难以招架，虽然担心他的身体，可也…感觉怪害羞的。

“阿姐…”

这一声叫的温柔又有些许生疏，玉丽却没有听出来不同，她的心思在扎西的脚上，扎西的脚肿了，玉丽特意给他拿了一只拖鞋。

“阿姐…玉丽……阿姐…”好像怎么叫也叫不够，叫一声心里就开心一次，像小孩任性的揣着心爱之物，揣起来，拿出来，一遍一遍……

大概见玉丽真有点害怕了，扎西才藏起了激动的心，他居然笑了起来，笑容清澈浅淡。

他说“阿姐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见到你了。”

原来是梦呀，玉丽收回了害羞之心，蹲身要给他穿鞋。扎西却一把拉住，随即将人扯进怀里，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低沉缱绻“阿姐，初次见面，我想你了。”

想到扎西种种反常，玉丽没法接他的话，只当这大孩子昨天经历太多事，内心震荡，胡说八道。

饭还在堂屋吃，阿姐做得发面糖饼，家里以前从不吃发面的东西，阿妈不会做，阿爸爱吃糌粑和米饭，阿妈最常做那些。有了阿姐家里吃的东西有点北方口味，从前吃只觉得香，今天吃也香，只是多了点不一样的情绪。一切都没变，却也不一样了。

阿妈看过扎西的脚，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孩子今天有点奇怪，总爱直勾勾的看着她，被发现了就低头吃饭，没一会又偷偷看。感觉这个三十岁的儿子，总眼泪汪汪呢，阿妈与玉丽对视一眼，玉丽会意的点点头。

没人能明白扎西内心的激荡，梦境与现实在他心中交错冲撞，混乱，无序，好像突然变成了两个人。

阿妈何时长了那么多白发？他曾经是什么样的，后来是什么样的？他想把这些说出来，在睁开眼睛的那刻他想说出来，可是看到阿姐，他改变了主意。阿姐想家想到生了病，是为了他才留了下来，如果知道他好了，阿姐也就走了，他不能没有阿姐。

地震已经过去，恐慌过后生活依旧。因为扎西的脚要休养，一家人暂时住在山上。清理院子，检查房屋。说起来要夸奖次仁，做什么事都当千秋大业来干，家里的房子没有大的损坏。

隔天杨云生来了，没有通迅设备联系，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来了。镇里到山上有二十多里的路，车开出几公里，剩下都是步行。

算一算他有半个多月没见玉丽了。以前他们也不常见面，就算是见了话也不多。去昆明是他们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一次，三天两夜的朝夕相处让他上了瘾，要是能娶回家多好。他一直想来，过年想去拜年，玉丽病了也想来，却偏偏赶上店里有事情，紧接着就地震了，回来的机票都买不到，他是开车赶回来的。

他初次去扎西家时曾惊叹过家里气派精美的房子，没想到这山野里的房子竟也别致优美，让人忍不住好奇，扎西家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在没有电，没有网的地方，一家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不寂寞吗？难道是当下的身体，二十年前的思想，是穿越而来！

他到时正好赶上吃午饭，因为他的到来玉丽又多做了两个菜。能再次吃到玉丽做饭菜真是一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