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越泠（1/1）

戎继将一切处理好之后又回到了州酿身边。

她依旧是安静地躺着，乌黑的头发衬得整个人更加苍白了，嘴唇几乎没有血色，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冻在寒冰之下。他目光沉沉，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州酿。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斜，橙黄色的光芒一寸一寸从窗边移到床脚，又慢慢移到她脸上，恍惚间看着才觉得脸上多了几道血色。

直到夕阳坠下去，戎继才独身向外走去，来到西尧山，这里是天族与人族交界处。

山后便是天海。

这是一笔他早已做好的买卖，他想用这个来还百年前的那个情分。也许还不够，但也可以让他稍微缓上一口气。

天海水原自从两位谛族人在秽宫之战中身殉后，整个族落就变得摇摇欲坠。戎继在是天族太子的时候，平时不觉就会多花心思在水原上。

但那时并不是真正的万人之上，他凡事都得收敛着。现在的水原在他的帮助下也算是在边界站稳了脚跟。所以他与现任的水原族长签下协定。

他会在背后默默助力，帮助水原夺回失去的城池与疆土。而他唯一的条件便是一道水原水脉。

戎继面朝水原族落所在西南方，仔细凝神，双掌交错着，一道水流便从西尧山下逆流而上。他的指间轻转，水流便顺从地随着他指间转动之间的方向不断变化。最终在西尧山上，凝成一股瀑流，随即又在瀑流下围出一个幽深的水潭。

戎继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透明的琉璃珠，珠子中央是一个极小的木雕。仔细看的话，便可以发现这是一栋木制小筑，精巧十足。

戎继低声施咒，须臾间，那小筑便悠然浮于水潭之上。

他打量着眼前的这座自己幼时雕刻的木屋，熟悉的感觉让他心里慢慢安定下来。

等戎继回到自己的寝殿时，州酿已经醒了。

她靠着床沿，望着窗外，安静地发着呆。

戎继朝着她走去，还未走近，便听见床边的人开口问道。

“戎继，这是你的房间吗？为何这陈设几百年都不曾变过？”

戎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难得有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他没有回答，对面的人说话的人将开始将他细致地的打量，”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终得所愿了，所以秽宫应该是没了，那现下水原如何？越祈呢？绥涯呢？“

这一连好几问，戎继心中好像有了答案，开口却还是带着几分迟疑与不可思议。

“你是……越泠？”

对面的人笑道，“难得见天族太子，哦，不对，现在已经是天族尊主了。”她又仔细看了看他，又自顾自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此的迟疑。”

戎继脑海中仿佛落下一道惊雷，整个人愣在原地。

越泠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奇怪，怎么就醒过来了，” 朝他努力挤出了个微笑，“大概是我的执念吧。”

越泠努力装出释怀的样子，似乎百年前那个将自己的精魂生生撕开，拼尽最后一口气，希望涤净整个秽宫的秽浊之气的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我不知道究竟结果如何，不知道那时那么做是否可以保住所有人？今日，大概是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来知道答案。”

越泠说完，眼睛定定地看向戎继。

“你那时是不是很疼？”戎继缓缓开口。

没有答案，而是另一个问题。

问题中的每一个字眼都是缠绕了他数百年的梦魇，他亲眼看着她离去，消于无痕。随着时间不断地向前走，关于她的痕迹越来越浅，记得的人越来越少。

眼前的安宁是彼时他们搏命换回的，可如今安宁中遭受煎熬的依旧还是他们。

他戎继和越泠认识了许久，久到他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极其了解她。也许不是最勇敢的人，但为了族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方。

在她的带领下，一向势微的水原也开始得到其他族落的认可。就在一切看起来慢慢变好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最为彻底的牺牲。

越泠低着头，藏起脸上的表情，原本强迫自己弯起的嘴角也垂了下去，没有作答。

戎继见她低头不语，给了她要的答案，“秽宫已毁。”，

“至于越祈，本皇还在找。“顿了顿，”绥涯也在找她。”

“至于水原，本皇尽吾所能地护着，今后，水原与天族命运与共，绝不失约。”

越泠开始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

也许真的睡了很久很久，久到那个印象里还略带青涩的男孩子已经蜕变成一个真的有了帝王之威的男人。

她似乎再次又陷入了回忆，眉头微微皱着，“阿祈虽说耗损了极大的精力，可为何会找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