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身上的神通（1/1）

打个电话?”乔安娜说。光听她那句话，仿佛是在征询艾比的意见，但实情并非如此。乔安娜的言下之意是:这份保姆工作还没有正式交到你手心里呢。不知为何，她们两人已经悄然较上了劲儿。

还是艾比先松了口:“听起来棒极了。你有我的电话，我就等你的消息吧。”

等到启动自己那辆本田思域车时，艾比才意识到一件事:整个面试期间，乔安娜并未抱过安娜贝尔一下。她究竟有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刚出世的女儿?

到了后来，艾比曾经暗自揣摩:难道当时乔安娜已经预见到她与鲍勃之间会有瓜葛，因此才对艾比横挑鼻子竖挑眼吗?可她为什么还是让艾比去自己家做保姆了呢?

次日早上，乔安娜打来了电话，当时艾比还赖在床上。正值周六清早八点钟，电话铃足足响了三声，她才找到自己的手机。

“我没有吵醒你吧?”乔安娜问道。

艾比几乎能想象得出电话另一头的乔安娜是什么模样:她穿着顶级的弹性面料服饰，清晨的有氧健身课让她的皮肤因为出汗而发亮;说不定，她正在往榨汁机里放芹菜和苹果一昨晚在她家的厨房里，艾比曾经见过一款商用榨汁机。

“哦，怎么会吵醒我呢。”艾比撒了个谎。她把听筒从嘴边拿开,清了清嗓子，设法打起精神。乔安娜身上究竟有什么神通，总让艾比觉得此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跟她过招?

“一周后我就会复职。”乔安娜说，“实际上，我们原本已经安排了人手，可她竟然瞒着我们另找了一份工作，很糟心吧?因此眼下我们手忙脚乱，鲍勃倒是时不时能抽点儿空出来，但我说不好他的客户还能好脾气地忍多久。我们真的急需你尽快接手。”

“我必须提前两个星期通知日托中心。”说完后，艾比又补了一句，“毕竟我是日托中心的看护长。”实际上，艾比已经跟乔安娜讲过这件事了，不过她想再给乔安娜提个醒:我的重要性也不容抹杀，还有人缺不了我呢。

“我明白。”乔安娜说，但她的声音听上去唐突无礼，“好吧，那你能不能早点儿搬进来，然后在晚上帮忙搭把手?安娜贝尔很早就会上床睡觉，如果你待在家里的话，鲍勃也许可以出门办点儿事。我的意思是，当然啦，我们会付你薪水。只要是你全职之前帮忙干的活，我们可以按小时付工钱。下周我要去一趟密歇根，马上就要有一场初选，到时候我会忙得昏天暗地。如果又正赶上鲍勃的客户有急事打电话找他，他也不能对人家不理不睬，要是总给客户吃闭门羹，恐怕保不住客户哪。”

乔安娜总是一口气说这么一大堆话，还说得跟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吗?光是听乔安娜说话，艾比就感觉身心俱疲。

“没问题。”艾比说。当初冒出要念研究生院的念头时，她便退了自己的公寓节省开支，眼下她正跟女友莎拉合住。莎拉那小妞大半时间都待在男友处，艾比则支付一半租金，大家对目前的局面都很满意。不过莎拉知道艾比不会一直住下去，也不介意艾比说搬就搬。“我可以本周末搬进来。”艾比说。

乔安娜明显松了一口气。而没过多久，艾比就明白了原因:乔安娜总是不在家。每天清晨八点一刻，乔安娜就已经离开了家门，到晚上八点钟，她多半还没有回家;每周至少有一个晚上，她会跟参议员一起出差，毕竟参议员要设法到卡拉马祖市和安娜堡之类的城镇拉票。乔安娜的职位颇为显赫，也忙得不得了(有天傍晚，艾比听见乔安娜在跟《纽约时报》的记者打电话报料)，但艾比心下暗暗为她感到惋惜。

乔安娜并不知道，在清晨金色的朝阳下，要是怀中紧搂着一个不哭不闹、精神十足的小宝宝散散步，那会是怎样的良辰美景;乔安娜也不知道，当吃到生平第一勺鳄梨时，安娜贝尔那张小脸上的神色是多么惊讶，小宝宝又是如何噗的一声把鳄梨吐了出来。难道乔安娜从未歇口气，贴着安娜贝尔的小脑袋好好儿闻上一闻吗?

乔安娜将她生命中的精华交给了艾比，便掉头离开了，途中再没有回头张望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