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丰碑（下）（1/2）

“所以，黑洞，祂同意了你的交易吗？”

相比较起我和元力树的交易，银爵显然更关心伊莱恩是否选择站到我这边。

我摇摇头：“他没有这么爽快，他只是给了我一个任务考核。”

即收集完所有的灵魂碎片。

塑造身体这个任务是个乏善可陈的由头，当伊莱恩见到我的那一刻，祂就知道自己占据创世神全部注意力的时候到了。

比元力树更了解元力树的，是作为敌人的伊莱恩。

我们的交谈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

“巴别塔诞生了，世界为之欢欣鼓舞。”

只有囚禁神的巴别塔，才是完整的。

元力树的权能倾向于“守护”，论武力我完全比不过伊莱恩，所以是不能弑神了么。

“所以，你……”

银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指了指自己：“我身上有最后一块灵魂碎片。”

我：“是的，如果你不投靠我这边，那我就只有硬抢了。会很疼，但是我会很快结束的。”

“看来我别无选择。我要问一个问题。”

“你问。”

“你不可能放弃杀死神明这个念头。”

我笑了一声，告诉他这可不是问句。

“我只要神明陨落，至于死的是哪个，我无所谓。”

“什么意思？”

“银爵，你身为典狱长的后代应该知道一个道理：

当一个人的目的过于惊世骇俗时，往上面盖几层伪装是最有效的。

我的目的一直不是弑神，而是成神啊。”

就像创世神能够赋予神使权能，创造自己的伴生神伊莱恩一样。当我成为自己的主宰时，为什么不可以改变整个神的体系呢？

创世神都是高高在上的god，但这个位置倒过来是dog，翻过来是people，哪里有神该有的样子？

是任性创造星球时的漫不经心，还是随意拿捏人类性命时的理所当然？

这是神吗？

这就是开天辟地、名为创造的神？

如果创造一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解乏，那就让它自我野蛮生长，插手干什么？

如果创造一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不孤独，那么就承担引导的责任，胡作非为干什么？

这不是神。

这分明就是拥有更强能力的“人”。

我所要杀死的从来不是创世神这个个体，我、我们要清理的是这个腐烂神系的秩序。

银爵听完我的发言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

我直接当他默认了。

“这个通道尽头，并不是紫堂幻所在的地方，而是某个时空，你猜猜看，这背后究竟存不存在着一颗没有被毁灭的漂流星？”

银爵马上变了脸色，剧烈思想斗争以后，他选择了妥协。

他不敢赌。既然连旧设安莉洁都可以出现，那么平行时空为什么不可以有一颗完好无损的漂流星呢。

“你需要我帮你干什么？”

“雷王星是创世神创造的第一个造物，它很特殊，所以我找了很久这颗星球的核心在哪。”

这就是我为何在雷王星待了那么久的原因，就连和守望一族、圣空星王等势力达成合作协议也没那么久。

“它的核心分为两部分。”银爵接着我的话头往下说，“每一任雷皇登顶王座之际，便是他们/她们用自身生命力饲养整颗星球。”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还好之前雷蛰已经将那片星系清空了。”

“我记得超能研究所离那里并不远。”

我当然知道，那并不是巧合。

创世神一向喜欢玩制衡的游戏，所以祂也应该很喜欢伊莱恩准备的巴别塔。

就让旧神的雷王星成为新世界的基座，新生的元力树将在研究所的废墟之上建立新秩序。

“欢迎你加入我们，银爵。”

我朝他伸手，感受到他的回应后，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去关注外界的嘈杂。

最后一片灵魂碎片归位，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越长越高，越长越大。

树枝突破了通道的界限和管辖。往上、往下，往四面八方的生长过去，直到我能感受到整个世界的呼吸。

那种感觉，恍若我与整个规则融为了一体，直到此时，我才看清创世神和整个世界的联系。

毫不犹豫地，我砍断了那根已经脆弱无比的羁绊。

须臾间，我感受到了某种尖叫和悲恸，灵魂叫嚣着疼痛，孕育创世神的法则被激怒，在愤怒地撕扯着我，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那些和我链接的系统、气运之子的偏爱还有其他同仇敌忾的、我未曾谋面的战友们，他们和我之间的联系填补了那被割断的羁绊。

世界不再喧嚣，在一片寂静里，我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变成了一棵不会孤独的树、一座沉默的碑、一朵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