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归路（2）（1/2）

不知哭了多久，桥头缓缓升起一片云雾，一位仙子身着浑如云霞的衣衫，款款走来时衣袂翩翩，风儿所及之处，衣衫还似云层被吹散般分出疏密浓淡，不胜奇巧。仙子行至林筝身旁屈膝蹲下，只见她轻轻一收手，这片天空雷雨也骤然停下。

林筝勉强眨了眨哭肿的眼睛，惊异地看着眼前如诗如画的女子，顺从地被她温柔地扶起身来，林筝看着她的眼睛，感受到一股深不可测但又令人信服的力量，不自觉地问：“敢问仙子因何而来？”

“我吸收天地间蓬勃之力，机缘中渡绝望之人。”

“我值得仙子渡化吗？”林筝满是愧疚地问。

“凭你有追悔之意，便该有机会去弥补。”

“弥补？事已至此我该怎么弥补？我已穷途末路。”林筝痛心疾首。

仙子的回答犹如禅语：“天地有界，世事无尽，未曾向前，何致末路？”

林筝顿悟仙子是指人生若不一往无前，便无路可去，想起自己愤恨之中害了南怀书性命，又自责地问：“世间真有因爱生恨吗？”

“爱恨岂会顷刻翻转？由爱生恨，爱与恨必不施与一人。因为爱自己，才会恨负己之人。”

林筝转念一想，自己对南怀书的执着，不过是对荣华喜乐的渴望，对有人相伴的渴求，当有人亲手摧毁它，自己就会宣泄平生愤懑，不受约束地化身恶魔。

“也许开始便是黄粱一梦……而我如今却再也回不到开始。”

“恨，不能斩尽一切，但爱，却能疗慰一生。世间的一丝牵绊就是为你驱散黑暗的光。”仙子的目光沉静如水，能照映人的心声。

林筝想起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那才是为了她倾尽所有，她一生一世不可辜负的人。即便自己的处境再艰难，灵魂再不堪，只要有她在，便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哪怕下一刻她就要死于刑狱，这一刻也该陪在她身边。

林筝恍惚中眨了眨眼，自己还在那座桥上，滂沱大雨早已湿透了周身衣物，雨水流过面庞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勉力站起身来，见四下无人，料想方才的仙子只是一场梦。

天无绝人之路，必是心神冥冥中不曾言弃，故幻化一梦警示自己。想到母亲见自己迟迟不归此刻必定心急如焚，她便挣扎着向家快步走去。

归家途中她不断想着如何向母亲叙述前事，直到推开院门看到孤灯一盏，仍未想出答案。她心跳加速，蹑手蹑脚地推开屋门，却未见着母亲，绕进内室也空无一人。

林筝慌了神，想她必是出去寻自己，正欲出门寻她，恐又相误。思量之际，瞥见桌上灯旁有张满是字迹的纸，灯下看时：

“筝儿，原谅娘不辞而别。我们之间存在感应，痛在你身，疼在我心，我知道你有事。你总说若是没有自己，我会少遭些罪，殊不知没有你，我却是一无所有了。倒是娘，让你吃了不少苦，也不能留给你什么……”

泪水不觉涌出，她拭泪往下看到：“一人闷在家中，难免胡思乱想，我倒希望你多出去看看，历经人世悲喜，自然获益良多。今后一人独行，莫要以为这世上无人爱你，娘爱你之心不减分毫，也不要在意世人的眼光，心怀善意，脚下便是正途。母女一场，前途莫问，我既生了你，就要尽一己之力，给你最好的结局……”

林筝冲出房门，跑到院外，雨夜漆黑根本看不到母亲身影。眼泪还没止住多久，母亲临行之言又让她簇簇然流下泪水。自父亲早年离家，照料她的只有母亲一人，自己长大日子终于好过些了，却为情所困杀生害命，母亲也不知去向。

“南怀书固然毁了我的情义和前程，但我却毁了我在世间唯一的温暖……”原来天从晴空万里化为阴云密布，也只在一瞬。

清晨的微风携带花草的清新拂面而来，阳光从蔚蓝的天空洒向大地，倚门坐在门槛一夜的林筝呆呆地望着门前的路，长夜漫漫中想尽前事，渐渐清醒了过来。这一夜她一边在母亲不知所踪的沉痛中无法自拔，又深陷杀人害命时刻会被公诸于世的惊恐中，她知道总有一日杀人偿命，但没见母亲一面，和她忏悔诀别一番，她终究无法坦然赴死。

她缓了缓麻木的双腿，一点点挪向屋内，梳洗换衣，热了母亲留下的饭菜，虽然没什么胃口，却强行塞进嘴里。整理好行装后，她将包袱背在身上，看了一眼屋内仿佛还有母亲在时温馨的陈设，害怕自己感伤，便赶紧关门出去。

行至院内，一位女子牵着一匹黑骏马款款走来，她不觉一惊，原来是昨夜的仙子，身着有流云暗纹的形如层叠花苞的浅蓝衣裙，外罩如一抹云彩般疏密有致的雪白披帛，衣着明媚，已不是昨夜阴云笼罩般的浅灰色。

“天衣仙子？昨夜不是一场梦？”林筝惊讶地望着她的温和浅笑，又听她说：“为何唤我天衣仙子？”

“不知仙子名讳，但见衣着不凡，犹胜青天和云霞之色，便斗胆唤作天衣仙子了。”林筝坦言道。

仙子微微颔首：“那便感谢林娘子赐名了。可是打算出发了？”

“虽然不知阿娘何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