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月（3）（1/2）

“当初殷显会逝界秘术，我就有所猜疑。上次在逝界见到你，让我更加怀疑。就算你再得宠，我就不信这次你助纣为虐，我还扳不倒你！”林筝将马牵入树林，对殷赫放话。

“是该讲讲怎么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宁无移推了他一把。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的确未伙同殷氏父子作恶。我是逝界捡回的弃婴，因容貌尽毁，记事起就以面具示人。这些年我学了不少奇异的法术，其中就有换容之术。事情得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一位戴着简单的桐木面具的素袍青年漫游长安郊外，行经一处石砖砌成、状如覆碗的窑址。

信步走入，一片窑前土坑后，木架上摆着一排排如银似雪的白瓷器物，碗、罐、盆、钵、杯、瓶、壶和各类鸟兽摆件，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做什么？”一处亮堂堂的窑炉旁，胡凳上坐着脸映得通红的青年匠人殷显。

“见足下手艺精湛，想买几件瓷器。”面具客放下正在赏玩的一只白瓷杯。

殷显为有人欣赏他的瓷器受宠若惊：“阁下随便看。”

殷显滔滔不绝地给他介绍瓷器工艺，倒有些一见如故的意味。面具客几次前来购置白瓷器后，二人越发熟稔，两个性格孤僻的人视对方为自己的倒影。

一日，殷显送给他一串白瓷珠手串：“并非贵重之物，还望尊兄笑纳。”

面具客十分欢喜，正称赞他的手艺，却见殷显叹道：“长安的白瓷早被瓷商垄断，哪有我立足之地！”

面具客鼓励他：“殷兄的白瓷定有日畅销四海，潜心笃志便好，不急一时。”

说着说着，他自己又长吁短叹起来。

殷显问：“尊兄有甚烦恼？”

“不瞒你说，我自小容颜尽毁，只能以面具示人，周围人都因我的古怪疏远我。枉我研习法术，却无改换容貌的时机。”

“我怕冒犯兄长，一直未敢相问，”殷显好奇探问道，“怎么才算时机？”

面具客将呆板的木脸转向他：“有一种法术，需在天上出现血月时，让自愿与我共享容颜的人配合我作法，我便能有和他一样的容貌了。美中不足是往后每逢血月，我二人都会灵魂置换一阵儿，直至一方身死。”

“血月，的确是难得一见。”殷显眯眼微微点头，听闻此等玄妙的法术，不仅不畏惧，还有些憧憬。

“不仅如此，我也没遇到愿意与我共享容颜之人。青年都希望自己与众不同，怎会和我共享？况且我虽有一身法术，却囊中羞涩，无法许以重利。”面具客摇摇头，看不到表情，也知他灰心丧气。

殷显心中盘算一番，好像想到了什么美事，兴奋地开口道：“兄长若有把握成功，我愿与你分享容貌。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面具客要抓紧这缕曙光。

“我请兄长传授我一二法术，让我也威风威风。”每个男子少年起就幻想自己身手不凡，殷显也不例外。

“你若肯帮我，定倾囊相授。”面具客列举自己所学法术，殷显独独认准了“涤心秘术”，窥探他人的记忆，也好点缀自己单调的生活。

上天仿佛有意成全，不久后迎来血月当空。

面具客急匆匆去找殷显，他也正等着自己。

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能一览血月的荒地上，开始施法。

面具客念念有词，云手抹开一个虚幻的亮晶晶的白玉镜，任其平悬于二人之间。他划破手指，在上面滴下一滴鲜血，将匕首递给殷显。

殷显依法炮制，两滴血彼此吸引相溶，在玉镜上涣然荡开一圈红光，将白玉镜染成枫红。

面具客对月高举玉镜，血月奔涌出一条殷红的光河，一滴不漏地灌入玉镜，使其腥红如血。

殷显目睹此景，大受震撼。面具客将玉镜递给他，要他照一照。

就在殷显窥镜自视时，从镜中升起丝丝缕缕鲜红的烟云，吸入他的面庞。

他只觉脸庞凉丝丝，就见烟云像条条触手，勾出一张发光的莹白面皮，缩回镜中。

面具客取下假面，露出仿佛被火烧、油烫、刀刮、石碾过的一张脸，伤疤触目惊心，口鼻荡然无存。

殷显惊惧之中，都忘了把镜子递给对方。

面具客取过玉镜一照自己，鲜红的烟云又缓缓推出殷显那张亮白的面皮，轻轻贴在脸上。

红烟散尽，须臾之间，面具客就有了一张与殷显一般无二的脸。

殷显定了定神，才知恭喜他得偿所愿。

面具客深深拜谢，又说：“为了不让外人对我们的容貌起疑，可否将你我说成是双生兄弟？”

“无妨，尊兄有空可以去见家父，他巴不得我多一个兄弟呢。”殷显爽快地说。

“多谢成全，我愿认你为兄长，”面具客笑笑，“我改名殷赫如何？”

“甚好，这样听起来才像自家人。”殷显不介意这来路古怪的兄弟，一心要学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