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虎瓷枕（1）（1/2）

“你让我将紫馨枕借给你？”

九月十八傍晚，林筝用过晚饭，正想结束银楼一天的劳碌，好好歇一歇，就被褚千城拦住了去路。

“先借我用一晚，”他指了指疲惫干涩的眼睛，“一宿没合眼了。”

“所为何事？”她猜不是公事就是情事，这一两日没见律槎，她大胆猜想与她有关。

“不会是为情所困吧？”她调皮地要占他便宜，“儿大不由娘啊。”

“你！”他伸出正义的右手，假装要打她。

“恕罪，恕罪，再也不敢了！”见他收回手，她才不再躲闪，挺直腰板继续说下去。

“是有些憔悴了，”她望着对方有血丝的眼睛，“我也不忍心让你夜不能寐，可是我枕过的枕头再给你用，有些不妥吧？”

倒不是她舍不得把灵猿用紫域花草填充的软枕借给他，她也不忍看美人容颜憔悴，只是共用一个枕头多少有些奇怪。

“怎么，”他眼神一亮回击道，“你是怕和我同榻‘共枕’？”

“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林筝摆手制止，“行，我借！”

“痛快！”结果不出所料，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走了一年，你说话也没正形了，是律槎教得好不成？”林筝非得再臊他一回。

“胡说！”他果真有些抬不起头，“你可不能诬赖人。”

“呦，都护上了。”林筝忍着笑阴阳怪调，明知对方在替他自己辩解，故意歪曲成他替律槎说话。

“我现在去你屋中取紫馨枕？”知道自己每次都占不了上风，他赶紧岔开了话题。

“你想空手套白狼啊？”她上下打量他，“你拿走我的枕头，我夜里‘曲肱枕’吗？”

“在屋中稍等片刻。”褚千城明白了得一物换一物。

林筝闻言，回屋揭开榻上的细麻枕巾，露出藕紫绸面的软枕。

她庆幸自己有铺枕巾的习惯，不然贴过自己脸的枕头再去贴别人的脸，是不是形同与人贴面？想想就一阵恶寒。

褚千城敲门进来，怀中抱着一个麻布袋，进来首先观察屋外的样子倒有几分鬼祟。

他将东西放在桌案上，一揭麻布袋，露出一个长约一尺的青黄相间的虎形枕。

匍匐的虎身上，驮着头尾微翘、中间低凹的鞍形椭圆枕面，林筝敲了敲，“叮当”的瓷音悦耳。

“炎暑已过，将要入冬，你让我枕这冰凉的瓷枕？”她一脸为难。

“‘圣人寒头暖足’，此乃养生之道，”他拍了拍虎枕，“看看这做工，可是难得的精品。”

“的确精工细作，但真是旧了点儿。”

她总觉得瓷枕光洁的外表下，内里满是时光流转中积累的厚厚的尘土。

“说不定是个古物，让你感受沧海桑田。”

难怪褚千城要蛰居银楼，金银珠玉的所有缺陷，大概都能被他说成是独特之美吧！

林筝便再端详：瓷虎收起尾巴，呈缩颈仰头姿态，棕黄的虎身上夹杂着一道道暗青的花纹，真似一只皮毛油光发亮的斑斓猛虎！

它两眼圆睁，深青点画眼珠，目光逼人。两道粗重的青眉竖起，鼻梁粗壮，一张大口呈呼啸状，露出尖利的白牙。

刻有锋利虎爪的前肢垫在颔下，双耳似乎被枕面压得平贴下来，身躯结实有力，瓷虎似乎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猛然扑倒猎物。

看着如此威猛的虎枕，林筝犹疑地问：“枕这个虎瓷枕，真不会深陷噩梦吗？”

“猛兽值夜，才能保你安心遨游在梦境之中。再说，一些解梦之书就曾有言，虎枕能令神魂宁守，妖梦不见。”

林筝细想，书中仙人都住在福地洞天，要想通往仙境，往往需经受林泉守护之虎的考验。

世人视美梦为进入仙境的途径，而虎身瓷枕自然被赋予阻遏噩梦、守护梦境的职责。

看她抬头遥想，似乎有所信服，褚千城乖觉地一笑：“可以将紫馨枕借我了吧？”

林筝从榻上抱来紫馨枕交给他，看他笑逐颜开地搂在怀里。

“放心吧，你这宝贝枕头，我定好好爱惜，明日完璧归赵。”

林筝表面礼貌地微笑着，实则腹诽：“无妨，你若真敢弄坏了，就去紫域跪求灵猿再赐一个吧！”

*

夜里亥时，林筝不得不枕着硬邦邦的瓷枕，今夜注定难眠，她想到褚千城枕着紫馨枕香甜入睡的画面，不由心生妒意。

另一头，褚千城搂着香气氤氲的枕头，轻抚柔滑的丝绸枕面，淡雅的藕紫织出如梦似幻的感觉。

他将脸埋在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安神的香气，闭目满足地回味着。

他乐颠颠地抱着紫馨枕翻滚上榻，搂在怀里爱不释手地连打几个滚儿。

这欣喜若狂的样子，好像孩童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物，兴奋难眠。

*

周遭之物都隐匿于夜色，虎瓷枕忽然发出青黄二色的幽光，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