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无漏狱（1）（1/2）

十月初十，人间使者又去逝界赴会，林筝忧心忡忡地跟在褚千城身后。

褚千城回头与她说话，却看她心不在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林筝垂眸深思，忽然醒悟，抬头说道：“总觉得有事发生，不会是陛下要清算我收了‘一口岛’吧？”

褚千城愣了一下，又立马轻松地笑道：“嗐，当时海神沐潮都预备摧毁‘一口岛’了，你这么做也算情势所逼。再者无人议论，陛下不会怪罪。”

“最好如此。”林筝打起精神，随四面八方涌来的使者列队进入九垓殿，参拜逝帝，听候钧旨。

从进入殿中，林筝就察觉有使者在偷偷看她，凭她敏锐的直觉，这些人八成在密谋与她有关的事。果然，在逝帝说到“行事谨慎不逾矩”时，就有一位资历深厚的使者垂头叹气。

逝帝见状停下，问道：“爱卿因何叹气？”

那位中年使者惶恐地说道：“陛下勿怪，微臣牢记陛下教诲，时刻严于律己。近日见有人肆意妄为，不守法度，心中反复思量，愁肠百结，说了怕伤同僚情谊，不说又心中难安。”

听到此处，林筝便知接下来口诛笔伐的对象是谁了，难免心弦紧绷。这使者言谈好似钩和线，非要钓出是非来，逝帝只能顺着说道：“爱卿但说无妨。”

“臣听闻林使者盛怒之下收了‘一口岛’，单是未请示陛下就大逆不道，那全岛人岂如草芥一般？收了海岛，于岛民形同杀生害命，而外出者流离失所，也是不幸祸事。”

林筝当时的确有些意气用事，但这事她一点儿不后悔，除恶务尽才可避免“一口岛”似往昔屡次进犯。

众目睽睽中，她看出射向自己的目光大有不同，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有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也有心有不忍却噤若寒蝉的。

林筝望向褚千城，他刚与自己的目光相遇，就缩了回去，看似低头沉思。一转眼又看到殷赫，他以忧愁的眼神望来，看得她心中更慌。

“林使者，”逝帝点醒了她，“你有何话说？”她感到头皮发麻，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但脱口而出就是以下言语：

“陛下听禀，‘一口岛’自古以来侵犯我东海沿岸，三日前又向东海排放毒液，欲毁灭人间。海神沐潮手刃贼首，言明要么她摧毁海岛永绝后患，要么海岛在人间消失归于逝界。”

她继续慷慨激昂地为自己辩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情势危急，刻不容缓，罪臣无路可选，不得已擅自行动，望陛下恕罪。”

“既是如此……”逝帝也是嫉恶如仇的个性，便想放她一马，谁知接二连三有人出列将此举渲染得罪大恶极，更有使者跟风启奏。

林筝平日与这些人话都不曾说过，并无得罪之处，有些不解自己怎么成了众矢之的。

此起彼伏攻讦的声音，让她不得不一吐为快：“没想到诸公尽是毫无血性之辈！真该借一面照尽古今、揭示未来的镜子给诸位一览，看看若不收服‘一口国’将来还有多少子孙后代惨遭屠戮！”

“留‘一口岛’在，无异于厝火积薪。我辈倒好，寿终安宁地躺在地下，任山河破碎，哪管后世之人在腥风血雨中挣扎？”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敌国的狼子野心无人不知，但不久那些陈词滥调又死灰复燃：“陛下，林筝生性残忍，行事不端，望陛下严惩……”

众口铄金，明白不惩处不能服众，逝帝转而问褚千城：“褚卿，依据法典，行事疏失当怎么罚？”

褚千城老老实实低头答道：“杖二十，关押无漏狱。”

林筝心想杖责二十自己岂不是要横着出去？也不说刑期几何，只恐烂在那无漏狱中。

殷赫见逝帝双目黯然，趁势出言维护道：“陛下，林使者与微臣追捕梦灵时身受重伤，迟迟不能痊愈，恐承受不住啊！”

“难怪我看林使者面色不好，原来是伤重不愈，气力亏虚，”逝帝那两颗火炭似的眼睛渐渐亮了，“杖三下，押往无漏狱。”

林筝便依二人所言，干脆瘫软在地，有心人见逝帝斩钉截铁的口吻，只怕再多言适得其反，便齐齐道一句：“陛下圣明。”

在众人注目下，执掌赏罚的褚千城只得抽出铜锏，拖在身后，蹙眉垂眸望向下跪的友人。林筝抬头望着他，蓦然想起在紫域时那一梦，今日真要尝尝这铜锏打在身上的滋味了。

她无奈地跪直了身子，等那三锏一一落在身上，巴不得褚千城快些了事，好让她少些忐忑，也在众人面前少丢一会儿脸。

褚千城举起四棱铜锏，半晌难以下手，林筝忍不住低语道：“还请尊者莫要拘泥于同僚情分，依律行事便好。”

闻言，褚千城一咬牙斜扫铜锏，连鞭三下，重器击在林筝脊背上，使她扑倒在地。这痛比梦中更真实些，她双手托地勉强半撑着身子，挫痛感让她一时站不起来。

两个侍卫将她拉起，要投入无漏狱中。逝帝道：“殷使者，剩下的事就由你代为安排吧。”

殷赫领命，随侍卫前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