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花落河间（1/6）

邺城是司马颖盘踞经营了多年的北方大本营，司马颖多次从邺城起兵讨逆，为自己博取了诸多的名位和荣誉。然而现在败给了王浚，败的还十分彻底，邺城的宫室、财物一样带不走，包括士民全留给了王浚及其率领的胡人，邺城的丢失意味着司马颖终将走上穷途末路。司马颖跑了，王浚当然不客气，率领人马及胡人步骑杀进了城内。或许是王浚对司马颖过于痛恨，因此恨屋及乌得放纵士兵，尤其是胡人部族在城内大肆抢掠。胡人抢夺财物的同时，肆意抢掠妇女，王浚还很帮忙，竭力为胡人站台，下令有敢藏匿妇女者斩。胡人于是更加肆无忌惮，邺城瞬间变为人间地狱，被驱赶至易水沉毙者达上万人。在王浚及胡人疯狂地烧杀抢掠下，邺城这座历史名城被毁于一旦。王浚充分继承了其父老王将王八蛋进行到底的精神，因一己私怨不惜毁掉整座城池，荼毒百姓。司马颖从之前众望所归的义王、贤王转变成现在惶惶如丧家之犬，只因为对权力的欲望就可以让一个人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当世人看出司马颖不过和先前的司马宗室亲王都是一丘之貉时，不仅司马颖彻底丢失了民心，连带司马氏的统治基础也深深地被动摇了。

‘八王之乱’的恶果不仅在于荼毒中原的百姓，更给了一些胡人部族以可乘之机。刘渊在得知司马颖败逃洛阳后，认为中原地区最具军事实力的成都王都败了，此时还不反晋更待何时？不过，刘渊也明白，汉朝长期统治天下近四百年，恩德深入人心，所以刘渊打出的旗号是尊汉室为天下正朔，建立汉国。因为匈奴祖上与汉家刘姓约为兄弟，刘姓匈奴算是汉室公主的后裔，是娘家人，因而南匈奴贵族不但改姓了刘，现在还要尊距离最近的蜀汉后主刘禅为先祖，目的就是为了收揽民心。永兴元年（公元304年）十一月，刘渊以光复汉家为名，在左国城即汉王位，建年号元熙，宣布大赦，立刘渊的结发妻子呼延氏为王后，然后依据汉朝制度设立百官。以刘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左于陆王刘宏为太尉，范隆为大鸿胪，硃纪为太常，儿子刘聪为抚军将军，族子刘曜为建武将军。公元304年对于晋国来说是转折性的一年，这一年中晋国统治的区域内先后生出了两个异族政权，一个是诞生于益州，由氐人李雄建立，后世称之为成汉政权；另一个由匈奴人刘渊于并州建立，后世称之为刘汉政权。两人均自立为王，与晋国分庭抗礼，但却都得到了晋国当地汉人的支持，也都依照中原王朝的规制设置百官。晋国统治的根基出现严重动摇，虽然李雄、刘渊尚未称帝，但在形式上已经是独立于晋国以外的少数民族政权。尽管是独立的实体，两个政权的领袖都相当汉化，特别是氐人建立的政权在生产、生活方式上都与汉民族差别不大，这也是两个政权都能获得汉人支持的重要原因。

晋国的国土之上已经有政权自立了，但晋国内部的斗争仍未停止。司马衷和司马颖现在都来到了洛阳，这次可没人哭着喊着让司马颖来，司马颖来了也不是执掌朝纲的，现在的京师不是皇帝和成都王可以掌控的，真正控制洛阳的人是张方，并接受河间王司马颙的指挥。司马颙终于蹿升到了一言九鼎的地位，脑袋似乎又大了一圈。司马颙以一个旁支的身份坐镇关中，遥控洛阳，这种感觉是司马颙之前想都不曾想过的。司马颙感觉良好，洛阳的张方便更加颐指气使。目前的朝局实际由张方掌控，皇帝司马衷一如既往的是个傀儡，成都王司马颖的地位一落千丈，现在没有任何资本和权力，差不多被边缘化了。远在徐州的东平王司马楙和豫州的范阳王司马虓还进言，建议对司马颖做降职处理，因其不能担负重任。还建议由太宰司马颙统领关中，州郡以下的官职任免权应交给太宰，朝廷大事也要征询太宰的意见。又说张方虽为国效力，但不知变通，宜保留官职回归本郡。司徒王戎、司空司马越忠于国家，应当参与机要事务。王浚有稳定社稷之功，建议应特别加以重用，令其成为北方屏障。两王还表示，臣等会尽心竭力护卫皇室，陛下则可垂拱而治，四海无虞。司马楙是司马懿三弟司马孚之孙，司马虓是司马懿四弟司马馗之孙，原本地位和司马颙差不多，都是司马皇族旁支的宗室亲王。两王看司马颙现在得势了，作为皇室旁支也可以指点江山了，于是跳出来对一干人物点评一番，好像自己的地位也就提升了似的。两王拿自己当回事儿，还拍着司马颙的马屁，但司马颙并不理睬，心说现在的一切都是老子打出来的，岂能容许别人说三道四？身在洛阳的张方就更加气愤，因为两王说张方不通事理，应该离开洛阳回到郡县。张方现在可以说掌握着整个洛阳的生杀大权，在张方眼里，这两个宗室亲王算老几？于是，张方不但不会离开洛阳，反而在洛阳更加嚣张跋扈。但时间一久出问题了，张方可以赖在洛阳不走，但张方手下的大部分官兵都来自西北，亲属家眷都在关中地区。本来大家打下洛阳后都惦记着在京城抢掠发财了好回家团员，不想张方呆在这里不走了。众人心说，当领导的可以把老婆孩子接来，我们怎么办？现在，大家看把洛阳抢的也差不多了，便开始鼓噪叫嚷着要回归本乡本土。张方见民意汹汹恐怕生变，在和司马颙商议后计划奉迎皇帝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