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握手（1/2）

“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徐闻松弛的神经一秒紧绷，登时起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槛处，一双墨云靴便踏入了殿中。

身着玄色银绣锦衣的郗原带进了仲夏夜的一阵凉风。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后方摇曳的烛光将郗原笼罩在徐闻的身影里。下人们都识趣地退下了。

“阿嚏！”

徐闻张着嘴还没说出一句话来，就先对着郗原打了个喷嚏。要不是郗原今天穿了深色衣服，定能看到胸口前斑斑点点属于徐闻的唾沫星子。

郗原：……

徐闻：……

“对不住哈，”徐闻先打破了沉默，讪笑着翻找到自己的帕子给郗原擦拭，想了个还算合适的话题：“今天怎么这么晚？”

郗原捉住她装模做样胡擦的手，无奈道：“一整天在与司农卿议修建运河的事。”

郗原厚重的手掌裹住徐闻的指尖，一时没有松开。分明是极暧昧的举动，但郗原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却让她心里升起了莫名的烦躁。

徐闻知道自己又犯病了，胸口很闷，一股无名火在乱窜，只想自己一个人清净。不知是否与时节有关，冬日易生苦闷，夏季则是焦躁。

今日这焦躁来得不合时宜。宫中人多眼杂，不比自家府邸，今夜不与郗原宿在一处，明日指不定就会生出许多是非来。徐闻和郗原都很清楚。

眼下徐闻只想平静地度过这一夜，本想装作自然地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但眼下波动的情绪让她没有办法同时控制表情和动作。

结果就是，徐闻在郗原的注视下一脸嫌恶地缓慢抽出了自己的手……

徐闻还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被郗原尽收眼底，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来由说了一句：“天不早了，侯爷漱洗休息吧。”

郗原在原地僵了僵，雀跃的心咣当一声落回平地。

“好。”

两人分别盥洗一番，徐闻动作快些，先一步来到内室。

打眼看了看，平安精心地布置了一个简洁版的洞房：崭新的凤凰纹绣被褥，漆木彩绘百子图屏风，床头还燃着两支红烛。平安有心，短时间能找来的都添置上了，可惜今日是用不上了。

红烛刺眼，徐闻只觉得眼睛乏累，吹熄了，只留屏风外的一点光亮，然后先一步爬上了床榻。

大沂传统夫妇合寝都是妻主睡在里侧，夫郎睡在外侧，方便夜里夫郎起身照顾妻主。徐闻没有什么想法，滚到里侧扯了被子蒙上头，像鸵鸟把头扎进沙子里一样。

郗原盥洗了良久，一双手搓得泛红，手上的刀疤硬茧愈发明显。

郗原又一次看到了徐闻眼中的厌弃，若是以前，他定会怒极将徐闻赶出自己的重华宫，两人再不相见，但此时他却无法像之前那样恣意妄为了 。因为此时的徐闻已和以前的徐闻不同了，不对，应该是徐闻还是那个徐闻，只是在他心中不同了。

悲胜于怒，悲则气消。

她是嫌我粗手粗脚，不如其他郎君鲜嫩？还是不喜我过于主动，不像个温良夫郎？想到最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她之前说心悦于我，是在诓骗我吗？

徐闻在郗原回来前本是想着同他解释，但他一个古代人怎会明白一个现代人都搞不清楚的心理疾病呢？

而且说实话，徐闻还不想向郗原坦白自己的毛病。

可能是出于大脑的自动保护机制，她从未向他人透露半分。有心理疾病的人大多是这样的，问题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荆棘藤蔓把自己的身体死死捆住，嘴巴也说不出话来，等到如果真的到了向旁人支支吾吾表露的程度，估计就是求救了。

于是徐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端起妻主架子：既不同他解释刚才之事，又不同他圆房，只当她是没缘由的生气，因此不同他亲近。她是郗原的妻主，圆房这事本就只有她可以提，今日她不提郗原也断不能要求。

想到这儿徐闻终于少了点心里负担，开始酝酿睡意。

徐闻迷迷糊糊地，却睡不沉。恍惚间感觉身边的睡塌沉下去一块，伴随着一阵被褥窸窸窣窣的响声，声音很快结束，又恢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徐闻感觉到在黑暗中有人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抚过她的手背，手掌垫于她的小手之下，似握不握地这么待了一会儿。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那温厚的手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徐闻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妻主气势荡然无存。

“我今日累了，心情不好，不是有意冲你。”

原以为已经熟睡的人突然出声，让郗原有些慌乱，听清她的话后更觉得心里酸涩。

“等我们回家了，在家里……”

“好不好？”

良久，徐闻听见一个声音：“好。”

天光刚亮，郗原便起身上朝去了。

徐闻还是不习惯与人同住，也早早起床，拜别了皇后娘娘回家去了。

平安护送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