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归来（1/2）

原来三天之前，那个男人就给他订好了逃跑的单程票，一开始就没准备自己那份。

望着苍白的车票纸，那是男人隔着时光为他送去的祝福。

“坐稳了。”

走到世界的尽头，骑手拧动握把，调档，微风带着世界没落的烟尘吹拂在脸上，小车子缓缓穿过世界的边界。

回头就可以看见破碎的世界与那正在崩解的边界，边界是一层无形的气泡膜，正在迅速地融化，露出一个个空洞，可以看见里面破碎的泥土，树木，木枝和血。

车轮下延伸出一条道路，只能触及三米开外的虚空，但随着车轮滚动，道路也随之慢慢延展铺就。

“这是我的异能［空途］，以现实的某个具体坐标为锚点，在绝对的空间中延伸出一条道路，哪怕是电动自行车也能畅通无阻。”快递小哥拍了拍车把子，似乎想证明这只是一辆普通的车。

现实之外的缝隙毫无物理规则可言，也从未有任何科学手段能勘测。各种毫无实体的‘概念’在虚无中飘摇，填充着浩大的‘空无’。

“这些概念虽然危险，但也是虚无中的坐标，通过相对位置的改变，至少能让人感受到自己的移动。”小哥解释道。

小车谨慎地驾驶着，道路左弯右拐，避开那些无法理解的‘概念’，沿着几条最普遍也最安全的概念行进着，譬如必要的‘时间’与‘空间’等。

一路上无聊的快递小哥说话很勤快，喋喋不休：“虽然道路也因危险的概念曲折了不少，但是纯粹的‘空无’更恐怖，到了那种无药可救的境地，不用零点零一毫秒就能让人彻底迷失。”

“你曾经遇到过吗？”墨陈接下他的话题。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年轻，一心想去看看那些世界之外的风景，一个人骑着特制的超快电动车离开现实，漫无目的地巡游。”

“我见过编织成网的概念围成的神域，那里的线条五彩斑斓，每一根都是不同的颜色，将小小的世界保护其中，世间最美的布料也不及那万一。

我也见过宇宙中的星海，那是从现实之外特定角度俯瞰现实方可得见的奇景，万千星辰真的就像海洋一样匍匐在你的面前，没有一颗越过海平面，微微闪动着的光芒里偶尔有物质云流动的踪迹，就像轻轻掀起的星辰浪花。

我一心想要看看现实的尽头，越走越远，不知道行进了多久，也不知道跨过了多少奇观……”

“呃……一辆电动车能有多快？哪怕一千年也走不完一光年吧？”

“嘿，这你就不对了，我走的路可不是寻常路，这叫［空途］，是穿行于宇宙维度外的裂隙中的道路，只要以一些安全的‘概念’为参照物行进，哪怕只是行进一米，回到现实中也相当于移动了上百万公里。

再加上那特制电动车采用了当时尚未发布的超前技术，速度可以达到两百公里每小时，所以我才有了穿越现实尽头的想法。”

“然后你就遇到了‘空无’？”

小哥点点头：“差不多，准确来说，是我的车没刹住，主动撞上了‘空无’，一片什么概念也没有的死寂，包括‘时间’‘空间’都不存在于此间。

无论多长的时间，在我的感知中只过去了一瞬间，但其实是因为我的思维因为没有时间而停滞了。”

“那你是怎么离开的？”

小哥耸耸肩：“运气不错，有一个虚空中游荡的概念闯进来，恰好把我顶替了出去，要知道所有概念都是躲着‘空无’走的，遇上这种好事的概率只有亿分之一。

等我回到现实，发现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其中除去旅途来回的一年，我竟然足足在那样的地方困了十九年而不自知。”

“二十年啊，还好离开现实之前做好了准备，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我了，二十年之后更加没有，所以倒是免遭蚀解之苦。”

说完，骑手小哥又摇了摇铃铛，眼前的视野只是微微晃动一下，便瞬间回到了现实，他依然站在浮禅五中601课室的门口。

离开时是周一的下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周五的早上了。

里面正在上课，老师耐心地讲授着一道数学题，台下的学生有的认真听讲，有的闷头睡觉，有的呆呆望着窗外飞过的麻雀。

他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合理］的假象，恐怕除了那个辛苦的数学老师，其他都不过是替补在现实中的空壳。

全班的学生无一幸存，要么被风复溪一根树枝杀死，要么被崩塌的世界永远埋没。

骑手挥手作别，笑声爽朗。

“老板多谢惠顾，下次给你打九五折，提前三天预定还有额外优惠……”

说着，那身着黄衣的小哥消失在现实中，或许又为他的下一单客户忙碌。

他也不清楚要做什么，下课铃响了，他就慢慢往高三楼走去，碰见几个熟人就点头打个招呼，笑一笑。

走近教室，一个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身影提着水杯不紧不慢地往教室走，与同学们急匆匆赶回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