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说来年见（1/2）

被黎月弄碎的那半侧门修起来要花好几天，防止店内贵重物品丢失，陈素梅每夜都在店里坐班。

脚不能下地，手臂缝合的伤口又不能沾水，陈素梅只能每天下午带黎月回家洗个澡，再将她背回店里，以便有个照应。

夜里闷热，陈素梅就铺着一卷凉席在漏风的门前，偶尔用薄扇扇走屋里的小飞虫。

那是一把老式竹扇，扇面上下起伏，如跌宕的山峦。

渐渐地陈素梅平和的呼吸声从背后缓缓传来，似乎已经睡着。

偶有知了的叫声徘徊于屋中，屋内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地板又硬又凉，黎月睡得不安稳，夜里迷糊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睁眼看见一团黑影蹲在自己面前，她吓得一哆嗦，一个巴掌就要扇出去。

邱云起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笑道：“小月亮。”

“……你来干什么？”黎月撑手坐直身子，哑声问他。

邱云起就蹲在她面前，轮廓隐在黑暗里，一排大白牙笑嘻嘻的露出来：“来陪你呀。”

即使两人都压着声音，陈素梅还是醒过来，“啪”一下把灯打开，。

她揉揉眉心，问邱云起：“云起怎么来了？”

灯光一开，邱云起的轮廓尽显。

或许是出来太急，他还穿着小白熊睡衣，松垮的挂在身上。

“我妈妈送我来的，阿姨您跟小月亮睡我房间吧，地上太难受了，小月亮手上还有伤呢，不能磕着碰着。”

陈素梅轻轻扫了一眼黎月的伤口，又与邱云起对上视线：“不了，我们看门。”

小少爷有些不满意，嘴角一拉，眉头蹙起，双唇微碰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你带黎月进去睡吧，”陈素梅捏着眉心，似乎有烦心事，“我守着也行。”

邱云起的表情这才阴转晴，拉着黎月的手直奔室内。

走到门口，黎月才想起回头看陈素梅一眼，她正瘫着手机看时间，锁屏弹出的微信信息一直没消掉。

陈素梅视力一直不怎么好，字体调的有些大，只那一瞥，黎月就看清了消息框上的字。

老公：小李家添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老公：你这身体没用我就换一个婆娘生。

邱云起合上木质门，也在无意间将手机的荧光和黎月的视线隔离开。

“我跟你讲我求了我妈妈可久了……”门一合上，邱云起就巴拉个不停，跟个小粘人精似的，但黎月却没心思听他说话。

对于陈素梅的感情，说爱吧，她时常会厌恶陈素梅的偏心和无端的殴打，可若谈及不爱，她又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心疼起陈素梅。

小时候不经事，黎月认为母亲就是天，毫无保留的爱着她，后来许是被差别对待太久，黎月心里生出来几分逆反，又觉得陈素梅和父亲一样，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兽。

这种一同秉持着爱与恨的纠结感倒是头一回。

“小月亮，不要不开心了，看这个！”

“我没有不开心。”

“哟哟哟，这是谁家小骗子呀，”邱云起跟在身后揪她的辫子，“某个小笨蛋呢，不开心的时候总沉默寡言，反应也迟钝，叫你好几声都不应，还喜欢无意识地去摸侧颈脖。”

此时邱云起已经跳到黎月面前，她没有否认，眼睛被他手上的相框吸引住。

“你这……？”

“嘿嘿，把你那张给我，我这个送你啦，”他将手中两人的合照推到黎月的怀里，“这相框定制挺久的，要三五天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怕来不及，就用我的先定制了。”

“谢谢。”

相框被黎月摆上书桌，月光穿过绒沙窗帘，为它打上一层模糊的阴影。

“所以你什么时候走？”他躺在床上，终于再开口说话。

“还有一个星期。”

“那来年见，到时候我请你吃好吃的。”邱云起伸出小指停在她面前。

黎月勾住他的小指，似是许下一种诺言。

“嗯，来年见。”

……

时间飞驰而过。

没有过度的寒暄，也没有盛大的告别仪式。

离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两天后陈素梅接了一通电话，脸色大变，当即就买了返家的车票。

“你的东西自己都收好了，丢了别找我认。”陈素梅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抽空冲黎月喊道。

黎月上阳台将自己的衣物收回抖了抖，思考片刻，用寥寥几件衣服包裹住那相框。

收拾完行李时刚过午间两点，邱云起的舞蹈课还没结束，但陈素梅要赶三点的火车，行程十分匆忙。

直到陈素梅去茶叶店拿落下的包，二人踏上去往机场的面包车，黎月都仿佛活在梦里，恍恍惚惚，也没能等到邱云起那句再见。

陈素梅坐在车前座，一路上压着脾气跟电话里的人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