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海市本（10）晢蛇（1/2）

游秒睁开眼，静静看着对面的人，他们两个的机体长得完全一样，年轻、修长柔韧、富有活力。

过去23年的人生经历也完全相同，现在却将奔向不同的路，一个的手腕上系着生命长绳，另一个却要长久地留在冰冷的海底。

凭什么呢？

他伸出自己在海水中变得冰凉的手指，决心要触碰对方，让他的呼吸心跳变得和自己一样，那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吗？

对方试图逃脱。

他被泡得发白肿胀、即将腐烂的脸上露出一个血腥至极、快意至极的笑容。

留下来！留下来！

“咕噜噜……”

游秒在挣扎间吐出一大串水泡，海水从他的鼻腔和嘴巴往身体里灌。

这什么鬼东西，怎么还能睁眼？

他保护着自己左腕上的绳子，通过游动走位，躲避巨人观状尸体的攻击。

对方却穷追不舍，黑得发邪的眼睛中是对自己的执着和痴迷。

游秒：“……”

救命啊，我不搞水仙play，还是人鬼情未了版本的，天哪，谁的口味这么重？

他将另一个游秒一脚踹开，拼命地摇动手中的麻绳，希望金花婆婆能拉他上去。

快快快，婆婆，这里有变态。

无论多么平静的水面，其下都是暗潮涌动，大海是多么复杂的存在，短短十来米的绳子常常会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作用力。

游秒左飘右荡，游秒手中的绳子亦左飘右荡。

金花婆婆一手牵着麻绳，一手还提着柴刀，提防附近的玩家有人心怀不轨。

对于水下发生的一切，她毫无所觉。

游秒是活人，他在水中气息不足，挣扎的幅度渐渐小了，而死尸却不会受影响。

死尸终于捉住他的手腕，将对方那条用于维持生命的麻绳解开，游秒立刻就要向下沉。

海底常年不见阳光，黑暗又冰冷，据说古老的庞大的海洋生物死去后会将身体弃置在那里，丰富的营养引来藻类、菌落、浮游生物，在它的骨肉上长出深海的植物，还有弱小的鱼虾族群。

他也要迎来这样的结局吗？

害他至此的死尸却静静地浮在那里，辨不清五官的脸冲他笑了笑，然后顺着自己的生命之线向上游，光明和温暖在对方触手可及的位置。

在无人知晓的海底静静死去的只剩他一个。

“可是为什么呢？”游秒想，“就这么大一片地方，其他下来的玩家去哪了？”

这边发生凶杀案，那边难道一点没注意到？

游秒不信这个邪。

下水以前，黛黛的提醒犹在耳边，游秒叹了口气，终于又到了这一步。

他取出缺月小刀，给自己狠狠来了一下。

立刻就疼清醒了——

游秒睁开了眼，感到自己痛苦无比，10米深的海水压强对于未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来说真是不好受。

他怀疑自己有些内脏出血，本来就没好全的肋骨似乎再度骨折，呼吸时肺叶能感受到针扎一般的疼痛。

他一下水就昏厥了过去，还好在氧气耗尽之前醒了过来。

游秒的左手疼得厉害，早先在冰湖沾水时受的伤并没有经过治疗，海水又不太干净，这会儿许是有些感染。

另外，他的手腕上又增添了新的伤口。

一条有他大臂粗细的透明的长蛇紧紧地亲密地盘在他的身上，晶莹剔透的眼珠与他静静对视。

这蛇长相异常的精致漂亮，但也异常的肥美壮硕。

以它的姿势和力度，按理来说，游秒的手臂应当感到骨折般的疼痛。

然而，这东西的毒液果然如黛黛所言，麻痹效果绝佳，整条胳膊都木木的没什么知觉。

人类毕竟并非海洋生物，游秒徒手潜水到这个深度已经算是冒险，有了收获后，他不敢再停留，带着蛇迅速地向上游走。

回想起刚才的如梦似幻，深觉黛黛说话还是太轻巧了，游秒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

这种致幻催眠的手段，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晢蛇，究竟是什么东西？

“哗啦。”

游秒惨白着一张脸浮了上来，眉梢眼角的线条细致又凌厉，嘴唇毫无血色，像是从幽冥中爬回阳间的水鬼。

金花婆婆问：“底下的情况怎么样？捕到蛇了没有？”

游秒答非所问：“活着真好啊。”

这么危险？

金花婆婆：“……要我拉你一把么？”

游秒：“不用，但你得让远一点。”

金花婆婆：？？？

下一刻，一条长足五米，粗约一拳的晢蛇就被甩上了岸。

伴随晢蛇而来的还有一件什么东西，从空中晃影而过，金花婆婆以为是道具，下意识接住了它。

苍白的肤色、细长的手指。

金花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