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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五）

翌日清晨, 宁云嫣被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刚推开门?，便见卫淑仪正懒洋洋地倚在门口，嘴上还叼着半个流油的?肉包子, 看上去惬意极了, 半点儿没有宁云嫣印象中大家闺秀优雅持重的?样子。

卫淑仪一看到宁云嫣, 眼睛便如花灯般亮了起来。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笑眼弯弯地递给宁云嫣：“姐姐快吃, 刚从厨房里拿出来的?包子，还热乎着呢。”

宁云嫣接过，微微颔首：“谢了。”

只不?过平常这些事都是由祁钰来做的?，今日难得不?见他踪影，难道?是因为昨夜与她聊了太久睡得晚, 早上便忍不?住赖床了？

宁云嫣正准备到隔壁敲门?叫醒祁钰，却听卫淑仪匆匆道?：“姐姐, 那个小公子不?在房里。”

宁云嫣一愣, 忙问：“他去哪儿了？你看到了吗？”

“我?等包子的?时候，正巧碰见他离开指月阁。”卫淑仪歪了歪头, 回想了一阵儿才?道?，“看方向的?话?，像是往叶莺舵主?她们住的?地方去了。”

*

祁钰曾经见过很多尸体。

横的?，竖的?, 完整的?, 离散的?……在那个他不?愿回忆起的?雨夜里，他从未试图靠近它们。

但祁钰知道?, 雨会清洗掉许多痕迹, 继而掩盖住心中?有愧的?人所留下的?，绝对不?能被世人知晓的?秘密。

倘若宁云嫣的?镯子能让他们暂时性命无?虞, 那他对医术和仵作之事的?了解便可?以使他们离真相跟进一步。祁钰想在叶采芙的?尸体上，找到些昨夜被忽略掉的?线索。

——前提是叶莺和惊鸿楼的?其他人能允许他略有“唐突”的?行为。

所以他今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指月阁旁的?小楼寻找叶莺。

负责守门?的?两位弟子见到祁钰走?来，立刻横剑阻拦，不?让他继续上前。其中?一位稍矮些的?弟子脸上带着掩不?住的?不?悦，她甚至不?愿用正眼看祁钰。

祁钰抿了下唇，才?轻声道?：“两位误会了，在下只是有事要找叶莺舵主?商议，可?否请两位帮忙通传一声？”

两位弟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神?落在彼此身上，似乎谁也不?想先迈开自己的?腿。

这阵诡异的?僵持持续了许久，最后还是那位高个子的?弟子率先“认输”，她叹了口气，随即回身上楼。

不?一会儿工夫，叶莺和叶潇便一同出现祁钰的?面前。

一夜之间，叶莺明显憔悴了许多，她无?心再打扮，头饰首饰一概卸了下去，只留一根素的?不?能再素的?木头簪子。叶潇眼下也泛着淡淡的?青，似乎未曾好好休息过。

叶莺率先开口：“不?知小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方才?在此等候的?时候，祁钰早已?想好了接下来的?措辞，他问：“叶莺舵主?，船舫上可?有通晓医术之人？”

叶莺苦笑道?：“我?们惊鸿楼的?弟子只学剑舞，不?学医术。”

祁钰正欲自荐，却听叶潇冷冷道?：“这可?说不?好，或许叶依能懂些医术。我?听楼主?提起过，她父亲是个江湖游医。”

“不?知叶依姑娘可?曾查验过叶楼主?的?尸首？”祁钰一顿，又补充道?，“此事太过扑簌迷离，我?们也许能从叶楼主?的?尸首上找到些线索。”

“已?经查验过了。”叶潇应道?，“楼主?遇害后，她是第一个敢去查验尸首的?人，以前可?看不?出她也是个胆子大的?。”

祁钰眨了眨眼，又问：“敢问叶依姑娘查出了什么？叶楼主?的?尸首可?有古怪之处？”

叶潇不?明所以地瞥了祁钰一眼，皱眉道?：“能查出什么？自然是楼主?死了，被那支梅花镖杀死的?，难道?还能被她查出花儿来？”

祁钰闻言，随即抱拳诚恳道?：“在下学医数载，经手救治的?人少说也有百余，闲暇时也曾读过讲解仵作之事的?书籍，两位可?否让我?再检查一遍叶楼主?的?尸首？”

“不?行。”

“好。”

叶潇和叶莺对视一眼，前者颇为不?解道?：“叶依既然已?经查验过了，让他再查一遍还有什么意义？”

叶莺摇摇头，语气很是坚定：“我?们已?经陷入了僵局，若是小祁公子能发现什么被我?们遗漏的?地方，此事便有了突破口。总不?能真叫官府的?人带走?宁姑娘和楼主?的?尸首吧？”

叶潇盯着叶莺的?眼睛，她的?眼底已?然被疲惫占据，目光却前所未有地坚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半晌过后，叶潇终于松了口：“走?快点，我?可?不?会等你。”

*

指月阁旁的?二层小楼也有个好听的?名字，问娥。

卫淑仪的?视线从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