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慕容崛起大棘城 张燕痛失汉中郡（1/3）

书接上回，不说石勒、王弥于山东诸郡攻城略地，但表王浚闻之，遂自领冀州牧，欲兴兵讨伐，属下谏曰：“使君领幽州，安民北境，所向皆克，石勒、王弥忌惮不已，寝食难安。臣以为冀州之长，当朝廷授任，而使君自领之，恐有僭越之嫌。”王浚曰：“今东海王把持朝政，人心离散，赖吾兴复晋氏，始有今日。石勒羯奴，王弥贼盗，搅动冀州，剿灭贼等，非吾而谁？且吾忠心可鉴，自立冀州，所为国家耳，有何不可？”王浚虽言此，心内则早有异志，即遣北中郎将裴宪，车骑将军王堪帅兵征讨，裴宪、王堪与石勒战，不胜，魏郡太守刘矩反降于石勒，裴宪弃军奔淮南，王堪退军保仓垣。石勒进军白马，又克之，遣使召王弥，王弥以三万军来会，两兵合为一处，号十万之众，攻徐州、豫州、兖州，又拔兖州驻地鄄城，攻仓垣，杀王堪。又回兵北上攻冀州诸郡，声势浩大，胡民从之者八九万，不提。

话说东夷校尉渤海李臻，少时与王浚同学于京师，常出游。一日见市井繁华，车流不息，王浚感慨，曰：“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此诗乃昔日汉帝刘秀所言，李臻闻之，笑。王浚曰：“君何笑哉？”李臻曰：“大丈夫行于当世，当心存大志，效霍去病，匈奴不去，娶妻何为？奈何为区区儿女之事嗟叹耶？”王浚闻之，甚惭。遂约共辅晋室，及王浚自立冀州牧，李臻知其有异志，乃叹曰：“王彭祖终负少年头。”心欲谋讨之。恰在此时，一人乃前曰：“王浚拥兵自重，外结北胡，内杀忠臣，不忠于晋氏久矣。将军乃国之重臣，当为国锄奸。”李臻视之，乃王诞也。昔日王浚诛杀和演，别驾昌黎人王诞亡投李臻，心欲报仇，因此说之。李臻乃遣其子李成领兵一万，以助王浚讨石勒之名，实则阴讨王浚。李臻行事果断，辽东太守庞本家人犯法，为之说请，李臻不允，曰：“国法无情。”遂执而杀之，由此庞本心恨之，终日与左右谋，欲袭之。当夜闻兵出，于府中集数百人，呼曰：“李臻父子欲谋造反，我受朝廷诏讨之，乌桓、鲜卑遣兵助我，今时机已成，当为国尽忠，成则杀身成仁，败则死而无憾，可乎？”众人皆曰：“唯命是从。”

却说李成帅精兵出，东夷校尉府兵少，且羸弱不堪，庞本帅兵入，皆不能敌，李臻遂被缚于庞本前，李臻曰：“汝欲造反耶？”庞本曰：“王将军世受国恩，一片忠心，而汝意欲夺之，是何道理？”李臻曰：“王浚无诏而自立，此乃大逆之罪，此若不谓反，何谓反？”庞本不听，乃令人斩杀之，李臻至死大骂不已。又遣使快马加鞭，告知王浚，王浚闻之，大惊，乃令祁弘领兵五万，于幽州北设伏，遂擒李成，李成曰：“家父昔日与使君有旧，闻北胡祸乱中州，特遣兵助之，愿使君无信谗言。”祁弘不听，遂杀之。庞本既杀李臻，遣人寻王诞，已亡归鲜卑慕容廆矣。

慕容廆，字弈落環，昌黎棘城鲜卑人也。昔日高辛氏游于北庭，以其少子名厌越者统北地，高辛氏，乃五帝也，其后世居辽左，号曰东胡，再后兴，与匈奴争胜，控弦之士有二十余万，风俗、官号与匈奴略同，秦汉之际，为西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故以山为号。曾祖莫护跋，从司马懿讨公孙渊有功，拜为率义王，始建国于棘城之北。祖名木延，从魏将军毋丘俭征高丽有功，加号大都督，其父名涉归，进拜鲜卑单于，迁城于辽东北，于是仰慕中原文化，渐变胡风，改遵华俗，其曾云：吾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后遂以慕容为姓。

慕容廆幼时魁岸，美姿貌，身高八尺，雄杰有大度。晋安北将军张华，有鉴人之术，慕容廆往拜之，张华见而异之，谓之曰：“君后必为命世之器，匡难济世之才也。”及父涉归卒，其叔耐篡立，欲谋杀慕容廆，廆亡于辽东徐郁家以避祸。耐篡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国人不能忍，遂袭杀之，迎慕容廆为主。

昔日其父涉归时，东胡宇文鲜卑欲吞并慕容鲜卑，涉归与战，不胜，涉归憾之。及慕容廆立，欲遂父愿，上表朝廷讨之，朝廷不许，慕容廆怒，入寇辽西，杀略甚众。朝廷派兵征讨多年，互有胜负，百姓患之，苦不堪言。又东伐扶余，扶余王依虑自杀，慕容廆屠城，驱万余人而归。东夷校尉何龛又遣督护贾沈迎依虑之子为王，慕容廆闻之，遣其将孙丁与战，贾沈斩孙丁，于是复扶余国。慕容廆与属下曰：“自吾先祖起，皆侍奉中国，中国广大，吾偏之一隅，岂能与之争衡乎？缘何不和，使百姓受难耶？”遂遣使来和，帝嘉之，拜为鲜卑都督。廆遂诣东夷府，以士大夫之礼，着巾衣，时何龛为东夷校尉，严兵引见，慕容廆不悦，乃改戎装而入。何龛属下问其故，慕容廆对曰：“主人不以士大夫之礼，吾何为哉？”何龛闻后，甚惭，乃着常服见之。

东胡鲜卑段部，以慕容部威德日广，惧有吞并之忧，往来寇略，慕容廆以牛羊金银抚之，后宇文部宇文圭遣其弟宇文屈云寇边城，宇文屈云遣素延攻略诸郡，慕容廆闻之，亲帅众击溃之。素延怒，帅众十万围慕容廆都城大棘城，众咸惧，人无斗志，独慕容廆谈笑自若，人问其故，慕容廆曰：“素延虽犬羊蚁聚，然军无法纪，其已在吾计中矣，诸君但可力战，无所忧也。”既而身着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