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想当面说给她听（1/1）

他身子一软，从床榻上跌落，瘫坐在地上，两眼则是前所未有过的呆滞。

尽管如此，他依旧坚持继续看着昆仑镜内的画面。

芜霜的命珠在那个时候就碎裂得不成型，仅用薄弱的灵力才勉强维持形态，而后一直要服仙丹药丸才能稳住元神，不让人瞧出异常。

怪不得，当初自己找她要命珠给花颜疗伤，她的脸色是那么虚弱苍白，她脸上的神情是那么悲痛欲绝。

不知从何处吹进的寒风一股脑的刮了进来。

玄羲瘫坐在冰凉刺骨的地上，身子一阵僵硬的发麻。

一股股凉意从脚底传至脑海，而后冰冻住指尖。

整个人如同被扔进了九天寒冰中一般，冰冷刺骨，浑身僵硬。

是以，整整三百年，他都错把花颜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对她给了无尽的宠爱？

而真正不要命救了他的人，却被他一次又一次中伤，直到……

一股浓重的愧疚和悔恨从心底窜了出来，玄羲只觉得此刻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攥紧了昆仑镜，眼睛充血变得涩红。

“我曾以为我爱上的是一个除魔卫道，护佑苍生的天之骄子，原来是我看错了……”

“原来当年那个如意郎君，已经变成了不分青红皂白，是非不分之人……”

芜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字在他耳畔边回旋着。

那么清晰，那么刺耳，那么扎心。

“玄羲神君，愿你知道所有真相的那天，不要后悔……千万不要后悔……”

早在当初，她明明就说过啊。

愿他知道所有真相的那天，不要后悔——

可是，当时的他说了什么？

“后悔？我这一生唯一后悔的事，便是与你的这段孽缘！”

玄羲瘫软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着，一滴湿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出来。

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流下热泪？

最残酷的不是自己错对花颜宠爱了整整三百年。

最残酷的不是芜霜那天一次次对自己解释，他却没有给她机会。

最残酷的是——

他平白无故的冤枉，责怪，羞辱，折磨了那个女人整整三百年！

他因为花颜而抛下芜霜的画面，历历在目。

像是在眼前重映了一般。

所有画面都是，那个瘦小，满脸无助，双眸浸满泪水的芜霜，拉着自己的手，扯着自己的袖子，不让自己走。

而每一次，毫无例外，自己都会因为花颜，将那个女人狠狠的甩开。

整整三百年，芜霜到底是活在怎样一种痛苦中？

整整三百年，那个女人到底用何种强大的意志力在自己的身边坚强的活下去？

玄羲攥着昆仑镜的手，不停颤抖，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流了下来。

好似在这一秒，他曾信以为真的一切都坍塌了，他陷入了万丈深渊一般。

周围一片黑暗，丝毫光线都没有。

他想，他永生永世都再也走不出来……

可是眼前的一幕幕，回忆里的一句句话，那个女人落下的一滴滴泪。

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的刺进玄羲的心。

一刀比一刀厉害，一刀比一刀严重！

痛，前所未有的痛。

痛，这是他头一次为芜霜感到心痛。

为何？他为何如同个傻子一般，明明芜霜给过他机会的！给过他无数发现真相的机会，可他却从未察觉！

为何？她明明如此痛苦，甚至命不久矣，为何就不愿将她的情况告知于他！？

命珠碎裂导致元神溃散，有何法子可救她？

他是神君，他可以用他的万年修为救她啊！

可是，曾经的他，可会救那个无助的女人？

玄羲不敢想，他一掌拍在了石柱上，一下又一下，不见灵力，唯有血肉之躯！

他想借此缓解心头的痛楚，更是不断狠狠给了自己巴掌。

替那个女人惩罚自己。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大声嘶吼出来，甚至让旁人瞧出异常。

他只能不断酗酒麻痹自己的心情，然后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只是短暂的离开了。

寻不到那个女人，他始终都不想承认过往的种种……

有些过错和错过，他只想当面说给她听。

至少，一次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