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住云收薄冰融（1/2）

黛玉与“证若”道长见过礼，两厢说了一番客套话，道长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黛玉随后进了堂内。

虽然院内树荫浓翠，毕竟是盛夏，仍有些暑气。

然而，进入堂内之后，全无一丝暑热，顿觉如置身于琼楼玉宇，无垢仙境。

黛玉放眼观瞧：

厅堂内陈设的花卉都是重瓣茉莉、宝珠素馨等素洁的花朵。

将这些花扎束成硕大的花球放置在高大的青花瓷瓶中，洁白如雪，莹润如玉，令人神清气爽，烦热尽除。

厅内的每个角落都有木架，上面放置金盆。

金盆里有凤凰、仙鹤、梅花鹿等各式冰雕。

冰块刨成雪屑，堆积于冰雕之下。

黛玉见如此豪奢地用冰，在贾府内也不多见。

王熙凤和探春等身体健康的姐妹倒是喜欢在暑天吃“雪槛冰盘、蔗浆樱桃碗”。

雪槛冰盘就是在冰盘上放置雕刻成小船的甜瓜，其他果子像蜜桃、枇杷、雪梨等雕成各色花样摆放在“小船上”，吃的时候浇上玫瑰香露等，既满足食欲又愉悦双目。

宝钗和惜春她们常常把樱桃、荔枝等放到碗里，上面浇上冰镇过的蔗浆或奶酪，这就是蔗浆樱桃碗。

黛玉忽闻到幽远、脱尘的芬芳。

原来碧纱橱后悬挂伽兰木、龙涎香等香珠百串，满室清芬。

堂后便是一泓碧水，几株巨槐。

后窗是巨大的阁栅，外面有风轮轻转，花木森森，凉风习习。

黛玉置身此地，己觉体粟战栗，禁受不住。

她与“证若”道长分主次做好后，有内侍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捧上蔗浆金碗，珍果玉壶。

黛玉忙谦让道：“多谢款待。

只是我自小体弱多病，禀赋单柔。

端午前后偶尔还要穿夹衣。

夏天连井水里镇过的瓜果都不敢吃，别说这些冰盘瓜果了。”

道长听她这样说，忙令内侍撤去金盆冰雕，止住风轮转动，然后问黛玉：“这样好些了吗？

要不要披件衣服？”

黛玉说：“这样就好了！”

道长说：“中午林姑娘车马劳顿，歇了晌以后怕姑娘无聊，设法替姑娘消磨时间。

小道听说林姑娘是苏州人。

王府上恰好有人会唱苏州小调，就想请姑娘一起来观看。”

黛玉知道这王府的规矩与外祖母家不同，不便催促；

况且自己也是许久没有听到家乡的曲调了，于是连忙点头。

于是一班伴奏的先进来，人虽众多，却都悄无声息，手中有拿笙簧的，有拿琴弦的。

后面上来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一个扮作撑船的艄公，一个扮作采莲女。

艄公撑着“船”，采莲女的身形随着“船”起伏做采莲的动作，边表演边唱道：

“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

画船载得春归去，余情付湖水湖烟。

明日重携好酒，来寻陌上花钿。”

黛玉听完，高兴地拉着这两个孩子看了又看。

打趣地问采莲女：“你的花钿丢在哪里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

黛玉见这个采莲女面容身形都像苏州那边的女孩，心里非常喜欢，

问道：“你们两个都是苏州人吗？

唱得正是我家乡的曲调！”

采莲女回答说：“回姑娘，我们都是王府里的内侍。

专门学的苏州曲调好唱给姑娘听的！”

黛玉听了内心一番感慨。

道长见黛玉如此喜欢，命赏赐千钱、彩帛等。

原本，道长还预备了女乐二十人表演对舞。

但他见黛玉神色索然就猜到黛玉平日“喜静不喜闹。”

他对黛玉说：“原本做这些表演是想让姑娘开心，没想到倒勾起姑娘的思乡之情。”

黛玉一首觉得这个道长自大放诞，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察言观色，体贴入微，于是赶紧解释说：“我多年没听到乡音，乍一听到，难免有些失落之情。

道长海涵！”

道长挥挥手，禀退了小戏班，跟黛玉说：“那我陪姑娘去小湖边走走，散散心吧！”

说着道长在前面引路，出了厅堂，往右手边转，就看到后面的一泓碧波。

黛玉站在湖水边，只见满眼青绿，心旷神怡。

这时有几对宫娥端着瓷盆站立到了黛玉旁边。

黛玉问：“这是做什么的？”

道长说：“这是锦鲤。

请姑娘放生。”

黛玉看了看瓷盆，里面有数十条小锦鲤，红鳍金鳞，活活泼泼。

黛玉玩心也起来了。

她不用递过来的小网子，而是用手捧着小鱼，慢慢地放到湖边。

一沾湖水，锦鲤马上就游走了。

这时，有宫娥在一边念念有词，不停地祝祷。

黛玉问道长：“她们这是在念叨什么？”

道长说：“姑娘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