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黯（1/2）

熙攘的街道上，一穿着鸦青色素面祥云袍相貌俊美，锋神挺秀的男子与众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男子用折扇挡开拥挤的人群，在路口转了一个弯进入横向的一条街上。

他在一个猪肉摊前站定脚步，旁边一个女人弯腰抬起一桶泔水，费力的抬到一边倒掉。

男子本欲上前帮她却没来得及，那女人直起腰。能看出五官姣好，长睫皓齿，但唇色却是苍白。

头发用一根素簪挽成髻，身上衣服虽破旧倒也干净，小腹隆起，想来是怀着身孕。

“客人，您要买肉吗？”

女人见男人一直看她，客气的询问。男人笑而不语，轻摇折扇慢慢走开了。

等女人再抬头看，那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帝丘天音殿。

天音殿门洞开，在此闲逛的伏黯知道无妄已出关，两步迈进大殿，果然结界也解除了。

伏黯进殿，果见无妄一袭白衣袂袂坐在泡茶。伏黯自持与他相熟也不客气，坐在他面前，开口打趣。

“这次回上界闭关怎么不到两年就出来了，我记得从前闭关可是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呢？”

说着伏黯微微停顿，以折扇掩面，偷笑道。

“难不成，是凡界还有让你牵肠挂肚的人？”

“伏黯，莫要妄言。”

无妄不客气的打断他，正好茶也泡好，便给自己和他沏了一杯茶。

伏黯本是修罗道中人，后来阿修罗归顺帝释皈依佛法。

伏黯被指去监察阿修罗们不沾染旁人因果，封了神位。如今三界平稳，他倒是闲了下来，在三界中四处游走清闲百无禁忌，更是和无妄千年前便认识。

“说说而已，看你。”

伏黯持茶一口饮下，爽朗道。

“百年了，就惦记着你泡的这口茶呢，再来再次。”

伏黯把茶杯推到无妄面前，无妄垂下眸子也给他沏另一杯。

“不过话说你还去看看那个凡人女孩么？我记得是叫微宁是吧？”

伏黯挠了挠眉毛，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手势。

无妄沏茶的手一颤，茶水溅到外面。

“你监视我？”

他眼眸微眯，面上透着寒光。伏黯差点跳起来，忙为自己辩解。

“这怎么能叫监视呢？你下凡这么久，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伏黯话音一转。

“再说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无妄抬指轻叩桌面，倒有一霎那的失神。

“那真是谢谢你了。”

伏黯乐呵呵一笑，端起无妄沏好的那杯茶，这回倒没有一口饮下，而是细细品尝。

“这也快两年了，凡人的寿命本就短，你不去看看她吗？”

伏黯是属于话多的，两人在一块时他的嘴就没闲着，无妄喝够了茶，原地打坐不再理他。

伏黯见他没反应，啧啧一声。

“男人就是心狠，还不如我在意，我还下界去看了……”

话音未落，无妄倏然睁眼，反问道。

“你去见了她？”

“对啊，”伏黯点头，余光瞥到无妄的眼神又赶忙解释。

“你放心，没说我是谁，我又不傻。”

“她怎么样？”

“有了身孕。”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一颗石子掷入无妄如水的心绪，炸出一圈圈涟漪。

伏黯显然没注意到，继续说着。

“比我上次远远一望的时候瘦了许多，这母性孕育幼子真是不容易，大泽山里那头雌兽你还记得吗？下了崽也是把自己弄的瘦骨嶙峋，靠近都不让……”

伏黯的话滔滔不绝，没说完一半。无妄没预兆的站起身往外走时倒把伏黯吓了一跳。

“你去哪？”

“人界。”

伏黯喝净盏中的茶，暗叹一句无妄的口是心非，然后站起身，追出天音殿。

“等等我！”

王家湾的街道边，两个男子站了许久，久到鸦青色衣服的男子不耐烦的推了推白衣男子。

“无妄，你到底去不去？”

无妄没动，正要迈步，突然前面的肉摊后出来了一个女子。

天色已是傍晚，集市也已经散了。周娘子习惯这时候睡一觉，微宁做完晚饭后会有一段空闲的时间。

她月份渐渐大起来，拖着沉重的身子迈出家门，来到村头。

这里刚修了一座桥，微宁喜欢在桥上闲坐。

无妄悄悄跟在她身后，来到桥上却被眼前的景色一惊。

原本该是桃花村的地方此时是一片河流，而那个熟悉的村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微宁听见动静微微转身，看见无妄的那一刻一愣，反复确认是他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坐正身子不再看他，无妄却捕捉到微宁眼尾一闪而过的泪花。

她的声音很平静，才两年已经没了那时候的轻快，多了沙哑和沉重，又偏偏波澜不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