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彩袖殷勤捧玉钟（1/2）

4张江陵入得公主正堂屋外室，七八个华样年华，彩衣翠袖、标致可人的丫寰在侍立听候。

绕过香雾霭霭，转过一架屏风进入内室，只见幕卷流苏，帘重珠箔。霞绡云幄的屋子正中，铺花着锦的软榻之上，端坐着约摸已过天命之年的老妇人，系明武宗之妹庄仪大长公主。她白发如雪，虽年老但色未衰，白皙红润的皮肤，梳了时下流行的“桃心髻”左右鬓边各戴雕花镶宝金钿。

大长公主端坐在软榻之上。身后四个丫鬟侍立。她正在跟屋里的客人说着话。

张江陵被丫鬟领了进来。

“微臣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起身吧！”

他站起身，看见左右两排客坐已坐满，身后高低不等的站满了他们的仆从。偌大的屋子已是满满当当了。

他给屋里的所有人一一行了礼。

大长公主笑了，她若显单薄的嘴唇，涂了一层淡红。指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座位说道。江陵呀！你来，坐在这里。”

张江陵谢过后无法拒绝的坐了下来。

她喜着说道。“本宫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但是荫泽说小小的荆州城，怎么能锁得住我们的麒麟才子。他果然没有说错。”

“区区一个文官，不敢当什么才子，是大人过奖了！”

她蓄了指甲，戴着镂空雕花金护甲，押了一口茶。润了润嘴角道：“几时回来的，也没有听荫泽提起过。回来怎么不过来看看我。”

“回来已有月余，本想着先拜访一下旧相识，但是寒舍多年不曾居住，门窗都腐朽了，这些日子都在忙着修房子呢！”

“这也难怪了，屋子久不通风就容易出问题。”

“是呀！殿下身体可安好？”

“我还是老样子，你父母可安好？”

“都好、都好。”

“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吧！”

张江陵露出了笑容，他说：“不走了，不走了！”

“既然不走了，那什么时候去述职？”

“已经离开翰林院有三年，前几天回去过一次，递交了上书给皇上，不知道何时有回执。”

“既然已经上了书，那么就安心等着吧！”

张江陵点点头。

这时屋里已经不像他刚来的那时候，那么安静了，那几个轻人正与汤大人打的火热。他只有听着却插不上嘴。

大长公主也跟他一样，她是既插不上嘴，又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就端起茶盅吃了一口茶。然后缓慢的将黝黑、深邃眸子目光从茶碗又移到了张江陵脸上说道。听荫泽说这几年你也没有只在老家荆州待着，走了这么多的地方就没有再娶一房媳妇？”

他说：“自从三年前下官的第二任妻子去世，我就心灰意冷了，不止为了她，还为了那结发的第一任。从此后我是不会再娶妻室了。”

“哎！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走的，但是都过去两三年了，我以为你能想开点了。”

他向来说话直爽，就解释道：“殿下，那时我离开京城，也不全是为了这个，您忘了那次鞑靼人进犯，他们不想抵抗。我曾他上书，阐明利害。但是满朝文武并没有对我“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的这种情怀所撼动半分，所以我失望至极，一夜之间看透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所以才以此为由休假回了故乡，一直到如今。”

回味着他的话，大长公主点点头，将她的目光移到了碧纱窗上。她说：“现在仇鸾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造成这种局面，何止是仇鸾他一个？”再往下他不敢说了。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说道：“是呀！佛曰：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

张江陵浅笑，转了话题说道：“三年没回京都，京都城里还是那繁华，殿下的样貌也还是跟原来一样。您是有什么驻颜术不成？”

“哈哈……”她笑时粗细不等的纹路在便在眼角四散开来了。

“哪里有什么驻颜术，你不是游历过半壁山河，访遍了明山大川。就没有为我寻到什么灵丹妙药？”

“殿下呀！这灵丹妙药下官真的没有寻到，可是却看遍了这世间的疾苦呀！当看到那些站在荒村的道边，衣不遮体、瘦骨如柴的孩子的时候，那种无以言表的悲凉铺天盖地的就把人淹没掉了。”

这话时在坐的人都在为他侧目。

大长公主挑了挑她宽宽的柳叶眉，看这个他爱慕不已的张江陵，但在她的世间里世态炎凉无非就是拜高踩低，得宠失宠。她能从内心里感触到他说的那种苦难，但是却不会对那些下贱的人有丝毫怜悯。

她故作沉痛的点点头。两颗稀有孔雀绿水滴形大珍珠耳坠，也随着晃了晃。说道：“久居京城，看着人人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却不知道还有这等疾苦。所以得知足常乐呀！”到最后她还是只想到了他自己。

“知其荣，守其辱，从此为天下谷。”这是张江陵决定再次回京的座右铭。想到这里，面对大长公主他勉强一笑。